凌晨的雨下起來就沒完沒了，如果不是雨滴答的聲音，他會以為眼跟前的畫面是靜止的。

    不知道在雨中呆了多久，她終于動了，當(dāng)她動了的時候，他看到她的一張臉，面無表情。

    手中拿著一個小丑的紅鼻頭慢慢地朝著前面那棟小洋房走去。

    她很謹慎，他也很小心，跟在她的身后。

    然而，她什么也沒有做，只是將那一個小丑的鼻頭放在了洋房大門旁邊圍欄的鐵尖之上。

    洋房里亮著微弱的燈光，雨霧中看不清她到底在看著大廳里面的什么。

    放完那個小丑鼻頭不久，她轉(zhuǎn)身轉(zhuǎn)得有點猝不及防。

    此時的易天就在她的身后一簇綠化帶旁邊，他根本沒有來得及躲避，就將自己整個人大喇喇地呈現(xiàn)在她的面前。

    說實在的，他有點不知所措。

    “洛，洛亞。”

    然而，更讓他驚訝的是，眼跟前自己十分熟悉的姑娘，一臉茫然地瞅了他一眼，并不說話，再次回頭瞅了一眼那所房子。

    徑直朝著大門口走去。

    他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大門外，那輛出租車還停在那里。

    就像剛才那樣，她回頭的仍然猝不及防。

    “你是誰？為什么跟著我？”

    “我”他要說什么呢？說他是誰？他不太確定她此刻會記得他。

    “姑娘，我是一名警察，大晚上的我看你一個人走在雨里，不太安全，讓我送你回家吧！”

    “警察？”

    “是的。”

    “好吧！如果你是一位警察的話，你應(yīng)該去里面那所房子里看一看，那里有一個男人，他快死了。”

    “為什么？”

    “因為有人要買他的命。”

    “是誰要買他的命？”

    她一臉茫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或許你該問一問那個小丑，他應(yīng)該還在里面。”

    “什么？”他驚訝。

    她不再說話，拉開出租車的門，車內(nèi)的司機大概睡著了，半天未見動靜。

    他沒有多想，轉(zhuǎn)身朝著小區(qū)內(nèi)跑去。

    她說的那一棟房子，大廳里面隱隱綽綽的燈依舊亮著。

    她所說的那個小丑，他真的在里面嗎？

    大門輕輕一推，開了。

    大廳里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個中年男人倒在血泊中，一把刀插在他的頸動脈上，兩只手臂被砍斷，只連著一點皮肉，汩汩地淌著鮮血。

    伸手摸了摸鼻息，呼吸微弱，確實如她所說，還活著。

    掏出電話來，正要撥120急救電話。

    他發(fā)現(xiàn)在通往二樓的樓梯間一個人影一晃而過，這樣的時刻，沒能給他有一秒猶豫，刑警的身份以及多年的警察生涯，給了他職業(yè)的本能。

    他立馬追了上去，那個人身手很敏捷，瞬間就竄上了三樓的平臺。平臺的邊緣，那個身影站定了，他有點放肆，似乎在等待易天的到來。

    他確實如她所說，是一位小丑，一位身形高大的小丑。

    雨霧中，那張小丑的大紅唇朝著易天咧了一個突兀的笑容。

    他還伸出手給易天豎了一個挑釁的中指。一張小丑臉在雨水的沖刷下，往下淌著五顏六色的顏料。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

    “舉起手來。”

    小丑似乎不太耐煩，嘿嘿一笑。

    聲音尖銳，好像有人卡著雞脖子發(fā)出那樣的聲音。

    “嘿嘿，警官，我好害怕喔，你有槍你是老大，都聽你的。你的槍法最好準一點，譬如正中我的心臟，或者我的腦門上，給我一個痛快。不然，我會覺得你不太人道。”

    他轉(zhuǎn)身得很突然，一個飛躍，躍到了旁邊那棟樓的平臺上。

    預(yù)料的槍聲并沒有響起，他知道即使自己打出去這一槍，命中率幾乎為零。

    雨夜中，只見那個小丑的身影從這個平臺躍到那個平臺，身輕如燕，不明真相的還以為是某年代戲里在拍鏡頭而已。

    也怪不得他這么放肆，整個云霞苑小區(qū)，猶如一座鬼城一般，絕大部分房子都還未裝修入住。

    剛才亮著燈的那所房子也才裝修到一半而已。

    雨越來越大，那人卻不知疲倦，似乎在耍著易天玩一樣。

    他始終不緊不慢地與易天保持著隔著一棟樓的距離。

    待得易天明白他這是在拖延時間的時候，小丑在前面那棟樓的平臺上停了下來。

    一張臉花得十分模糊，聲音仍然尖銳刺耳。

    “警官，你勸你別費神了，你的心上人還在大門口等著你送她回去呢。你是想讓警方將她當(dāng)做嫌疑人嗎？”

    說完，他拿起手中的電話，還是那尖銳刺耳的聲音。

    “喂，110嗎？云霞苑小區(qū)發(fā)生了命案。”

    撂完這個電話，他轉(zhuǎn)身一躍，躍到了前方的平臺上，易天抹了一把滿臉的雨水，他知道，他必須得追。

    這一回，那個小丑很快躍下了樓層，奔跑在小區(qū)泥濘的路面上。

    更讓人猝不及防的是，小區(qū)的后大門，一輛輕便的摩托車停在那里。

    而易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和那輛摩托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眼下他需要做的是什么，是如何像警局同仁們解釋，他為何要在大半夜地跑到這么偏僻的小區(qū)來？

    顯然，縱使他有八張嘴也說不清楚，也不能將自己置身于事外。

    越墅車急速駛出了小區(qū)的大門。

    小區(qū)大門口，那輛出租車和洛亞都不見了人影。

    他明顯松了一口氣，她走了好，走了就好。

    因為對地形不熟，待得他駛到小區(qū)后大門的時候，前方一條泥濘的小路，雨霧迷茫，什么也看不見。

    順著那條小路駛出去，越走越荒涼，直到無路可走。

    雨刷器在前檔玻璃上不停地來回擺動，襯得人相當(dāng)懊惱。

    車子再次回到小區(qū)里的時候，二餅打來了電話。

    “易隊，剛才有人報警說郊外的云霞苑發(fā)生了命案。”

    “好了，我知道。”

    局里的同仁們都知道自己住在郊區(qū)，到達現(xiàn)場一定是最快的，這也就給了最好的解釋。

    現(xiàn)場，那位中年男子的脈搏似乎探不到，瞳孔開始放大。

    易天知道，他大概撐不到120的到來。

    云霞苑隸屬于市汾安區(qū)，汾安區(qū)派出所的民警來得最快。

    聽說易天與兇手還過招了幾回，著實驚訝。

    接著是汾安區(qū)衛(wèi)生院的急救車，結(jié)果不出易天的所料，那位中年男子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體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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