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籃球架下,昏暗的路燈一直閃個不停,不曉得閃了多少下,終于不閃了,徹底報廢了。
一個人影從墻邊的陰影下走出來,一步一步地走向籃球架下的少年。
籃球架下的少年神情沮喪,正低頭不知所想。
月如鉤,鉆出云層之時,那個陰影下的人影終于現了形。
水泥地上一抹長長的影子將他的身形拉得細長而高大,但仍然看不清他的面貌,一張狐貍口罩擋住了他的一張臉。
他,一身休閑打扮,時下最流行的某運動品牌。
襯得他的身材十分完美,如果那張臉能看得見的話,就更完美了。
他的聲音低沉,似乎是從嗓子眼里出來的一樣。
他負手而立,并不看少年,一雙眼睛深邃幽遠看著那面爬山虎墻面。
他對少年說:“我要是你,就什么都不要想,該吃吃,該喝喝。時間并不會因為你的悲傷而停滯不前!
少年用雙手捂住臉,話語從指縫間流淌出來。
“為什么,我仍然不快樂”
“少年,人總是一個十分貪心的動物。你要學會的是滿足,那樣你就會快樂很多。”
少年似乎不太明白,仍舊坐在籃球架下動也不動。
狐貍面長嘆一聲:“少年,時間會教會你成長的,你今天不明白的事,在將來的某一天想來,那都不是個事兒。”
他如來時一般,一步又一步走向陰影之處,直至消失不見。
少年也站起身來,月色下是一個單薄而且孤傲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進樓道里。
母親在等門,見到他回來,松了一口氣。
“你去哪里了,倒叫我擔心!
少年帶著哭腔:“媽,以后咱一家三個人好好的在一起,你的病也會治好的,我們再也不用擔心什么了!
母親不擅長煽情,只說了一句:“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吶!
少年往房間走去之即,又轉過身來:“媽,藥喝了嗎?”
母親:“那藥苦得很,實在喝不下去!
少年沒說什么,去了廚房端了藥碗出來。
“良藥苦口利于病,那個人走了,咱家再也不能沒有你!
母親接過碗一飲而盡,又接過少年遞過來的冰糖。
那冰糖在口中和著藥的味道,一絲苦,一絲甜,說不上來是甜多還是苦多。
房間內,不大的窗戶前,少年久久未入睡。
這幾天晚上眼前總是浮現那個人,他活著的時候,也不能經常見到。
估計那個人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都比他見到他的次數要多得多,那一天晚上,好久不見的他來到了家里,將一疊錢扔在桌子上,指著母親的鼻子罵道。
“你怎么還不去死呢,你要是死了大家就都好過了!
母親沒作聲,只默默叫姐弟倆快吃飯,上學該遲到了。
曾幾何時,這個家還是有溫度的。
那個時候,一家四口擠在這里,雖說日子過得清苦,但是溫暖的。
和普通的家庭一樣,有溫暖也有爭吵,但至少一家人在一起。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再也不回這個家了。
一家人要知道他的信息似乎是在報紙上,或者在新聞里見到他。
也不是什么上得臺面的新聞,不外乎是那個人今天和某某十八線明星在一起了,明天又和某紅在一起了。
后來,家里再也沒有看到過報紙,那臺老舊的電視也被他給賣廢品了。
理由也很簡單,姐弟兩個都要學習,電視太耽誤事了。
母親在房間里,女兒縮在被單里,睜著眼睛。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晝夜更替,又一個夜。
少年還是坐在籃球架下,良久了,那個人沒有出現,他有話要對那個人說。
白天來了又去了,夜來了又去了。
好幾天了,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少年有點沉不住氣了,他有點慌亂,他想問一問那個人,他該怎么辦?
那個年青帥氣的警察,在他每天放學的胡同口,他的車都停在那里,看到他的時候,總會將車窗的遙下來,微笑著跟他打招呼。
他不知道那位警官是什么意思。
然而,那個人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以往當自己不開心半夜坐在這里的時候,他總是會無聲無息的出現。
可現在,他是要拋棄他了嗎?
這個夜和他的心情一樣,煩悶不堪,天空似乎在醞釀一場夏雨。
市的夏雨總是那么猛烈,夜色暗沉得猶如鍋底似的。
身后響起了腳步聲,他內心一喜,是他來了么?
他不敢起身,害怕一轉身只是錯覺。
轉不轉身,都是錯覺。
是母親,他早該知道的,她走路永遠好像貓在踱著貓步一般,輕易地就會撓了人的心。
“小致,天快下雨了,回了吧!”
她的語氣永遠是那么淡,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他突然有些懊惱,生起氣來。
“你永遠是這個樣子,好像與世無爭的樣子。你就不能爭氣一點,努力為自己爭取嗎?”
母親一愣。
“小致,你在說什么吶?大半夜的說胡話了么,快點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課呢。”
他突然覺得,他在母親面前說什么都是那么蒼白無力,索性不說了,前頭恨恨地朝著樓道里走去。
前腳剛進樓道里,一場雨刷的一下就下下來了。
走在后面的母親,來不及躲閃,身上那件短袖襯衫瞬間就濕了。
他更加地氣惱,停下腳步來。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病嗎?還淋雨,你難道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他說話間,眼里似乎被雨霧濕了眼眶。
她仍然淡淡的語氣。
“沒關系,回去就換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推開門,仍舊滿室的中藥味。
他轉身沖進自己的房間里,將整張臉都埋在被單里,他想,他快承受不住這一種壓抑的氛圍了。
他想要逃得遠遠的,逃離這個讓人壓抑的家。
母親忘記換衣服,默默地坐在不大的客廳里,看著從窗外雨蓬滴答下來的雨滴。
半晌未曾挪動一下。
他又起身來,挪到臥室門口。
他就知道,她總是這樣,不懂得照顧自己。總讓他為她操心。
“媽,都說了讓你換衣服,為什么不換!
“哦,其實沒怎么淋濕,在風口上坐一會兒,倒是挺涼爽的!
他氣齁齁地從屋里拿來一件衣服遞給她,她將那件衣服捏在手心里,默默地回了房間,又重新挑了一件衣服。
那是她出門才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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