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之前說的，不能放棄報仇，必須要留在譽王府，這都是搪塞我的借口，你只是在衡量留在譽王府以及跟我走之間，哪個可以給你更多的好處，是嗎？”

    李暮歡又是勾唇一笑。

    “你總算不是太笨，只是現在才明白，未免有些太晚了，方士青，你若真像你自己宣揚的那般在意我，以后就不要再來找我了，讓王爺知道你我之間的事，我費勁心思得到的這一切就都會化為虛影，當然，你若是意難平，非要給我找不痛快，那便不要怪我無情，你要知道，楚王送我進譽王府，又因為你我之間的關系，他的很多事，可都沒有瞞著我，你要是把我逼急了，你可別怪我拿楚王的情報給王爺，作為投誠的禮物，你應該知道，以楚王如今的勢力，絕不是王爺的對手，屆時，王爺出手收拾了楚王，你那好妹妹成了，你可別來怪我心狠手辣。”

    “你”

    方士青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李暮歡的嘴里說出來。

    “李暮歡，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你別忘了，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誰幫了你，你身在譽王府，若沒有楚王派人保護，你能這么安穩的做著你的王府側室嗎？淸妍更是處處站在你的立場上，為你著想，以為你不想懷上譽王的孩子，費盡周折的給你找藥，又讓你給你送到王府，就算念著這些，你方才的那些話，也不該說出口。”

    “說出口怎么了？我心里就是這么打算的，我為什么不能說？楚王幫過我不假，可在譽王府的時候，我也給他提供了不少情報，時至今日，我也沒把他的事，告訴譽王，這怎么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至于你那個妹妹，誰讓她多此一舉，給我送藥的，我根本就不需要，要想在王府中站穩，我巴不得早點懷上孩子，又怎么可能會服用避子藥？她送進來的那些藥，我還要另外花心思處理掉，我求求你們兄妹了，不要再自作多情的做那么多事，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就別來給我添亂了，可以嗎？”

    “自作動情？呵！添亂？！原來你是這么看我和淸妍的！”

    方士青緩緩的搖著頭，眼中的光亮一點點的消失，此時此刻，他對之前所堅持的一切，都產生了懷疑，他甚至覺得，之前和李暮歡在一起的所有甜蜜和美好，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他所以為的美好，在李暮歡眼里，也許是一種屈辱。

    他再次抬頭，抱著最后的一線希望看向李暮歡。

    “我最后問你一次，你真的不愿跟我離開，真的一心一意想要做你的譽王妃？”

    “呵呵，別說是問一次，你就是問千遍萬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我如今懷了王爺的孩子，眼看著馬上就要成為譽王妃了，我是瘋了，才會跟你這個一無所有的人離開，對了，我聽說，你們方家準備將全副身價都獻給皇上？念在你過去對我不錯的份上，我給你個良心建議，當今皇上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與其將那么多錢財都獻給他，不如獻給王爺，你若是能改變主意，我一定會在王爺面前為你美言幾句，沒準王爺一高興，還能給你個一官半職的，這樣你們方家也就不再是低賤的商賈，即便官位低微，但怎么也算是官宦之家了。”

    方士青閉了閉眼，抿緊了嘴，低頭沉默了許久，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眼中的悲痛已深深的掩藏了起來，眼神波瀾不興，就像是一潭死水。

    “既然李小姐一心攀高枝，如今腹中也有了期盼的孩子，那方某在這里，祝李小姐前程似錦，心想事成，只一件事，方某希望李小姐能說到做到，淸妍與楚王的事，請你信守諾言，不要說與第三人知道，至于方家的財產要獻給誰，就不勞李小姐費心了，方某無意官場，只想安安分分的做個小老百姓。”

    說完這話，方士青站起身，沖著李暮歡作了一揖，直起身來的時候，李暮歡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雙眼里，布滿了血絲，脖頸間也是青筋爆起，顯然他的內心并不如他面上所表現的那般平靜。

    “如此，便各自安好吧！當初你方士青救我一命，如今你們所做的一切，我都會保密，就當是還了你們這份人情，只是你也得記住，不許再糾纏于我，引王爺疑心。

    “李小姐放心，從此以后，相逢亦是路人！”

    方士青不再多說什么，轉過身，挺直了后背，大跨步的離開。

    而直到聽到了關門聲，一直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的李暮歡，這才一下子癱軟在了椅子上，忍了許久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似的，不斷的往下跳。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手中的帕子一點點的試去臉上的淚水，表情也一點點的變回平靜。

    只是那潔白的帕子上，除了有淚痕之外，卻還有斑駁的血痕，原來，為了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她不知不覺間竟將指甲掐進了掌心。

    李暮歡胡亂的將手上的血跡擦拭干凈，染了血的帕子，直接扔進了一旁的香爐里。

    待到情緒穩定，外表也看不出一絲異樣之后，這才從來時的通道，又回到了隔壁的院子。

    暮淸妍與秦子騫坐在院中，看到方士青失魂落魄的從房里出來，暮淸妍有些不放心，站起身就準備迎上去，安慰幾句。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邁步，就被秦子騫給攔住了。

    “讓你兄長一個人待會兒吧，這種時候，他一定不希望你過去。”

    見暮淸妍動了動嘴，要說話，秦子騫又馬上補充一句。

    “放心，我安排了人保護你兄長，不會讓他出事的。”

    有了秦子騫這話，暮淸妍這才打消了迎上去的念頭，轉而看向禪房。

    “李暮歡那兒”

    “她那兒你更不用擔心，為李家報仇的心愿尚未達成，李暮歡不會讓自己出事，再加上她腹中有了你兄長的孩子，為母則強，她定會將自己照顧的妥妥貼貼的。”

    “哎是沒事，只怕這心早已開始腐爛，這都叫什么事兒啊！”

    對于李暮歡和方士青，暮淸妍心里滿是無力感，她倒是想插手去管，但事實卻告訴她，這不是她一個外人能管的了的。

    作為一個旁觀者，她唯一能做的，也許就只有尊重當事人的選擇吧！

    方士青離開這院子之后，暮淸妍與秦子騫并沒有馬上進到禪房，而是繼續在院子里坐著，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忽然有個黑衣人出現在他們面前，俯首在秦子騫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以暮淸妍的耳力，自然是聽清了內容，待到黑衣人離開之后，她看向秦子騫。

    “事成了？你這是要動身去抓奸了？”

    “是該動身了，動作要是不快著點，這抓奸在床的戲，只怕要來不及了。“

    暮淸妍倒是想跟著一起去，但她沒有任何合理的借口，出現在那樣的場合，只得目送秦子騫離開，而她則是帶上小丫鬟，讓她們提著香燭供品，一行人出了院子，往前面的大雄寶殿而去。

    一會兒這禪房只怕會變成是非之地，為了避免麻煩，她還是遠遠的躲出去比較好，至于抓奸之后的細節，等到了晚上，秦子騫自然會如實相告。

    待到上完了香，一個小沙彌過來告訴她，方士青已提前回城，臨走之前讓他來告訴一聲。

    盡管秦子騫說方士青身邊有人保護，但暮淸妍心里還是有些擔心，徹底的歇了看熱鬧的心思，上完了香，便帶著下人，也匆忙離開了。

    回到府中，得知方士青已經回來了，此時正一個人關在書房，暮淸妍過去打了聲招呼，讓方士青知道，她已平安回來，至于其他的，她很有眼力見的并未多說。

    只是在臨離開書房的時候，一直埋頭在賬目中的方士青卻是突然抬頭看向暮淸妍。

    “淸妍，李暮歡告訴我，日后她只想安安心心的做譽王府后院的女人，你和楚王便不要再去打擾她清凈的日子了。”

    到底心里還是有情，在暮淸妍面前，方士青并未說李暮歡一句是非，只間接的提醒了一句。

    暮淸妍是何等聰明的女子，即便方士青只說了這么一句，但就從這一句里，她已經猜到了李暮歡是用什么借口讓他死心的。

    她略微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回了一句。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轉告子騫的！大哥，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方士青苦笑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撫摸了一下面前高高壘起的賬本。

    “還能有什么打算，盡快將賬目整理出來，將方家財產獻給朝廷之后，就盡快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這些年，我一直在外奔波，鮮少有時間陪伴在爹娘身邊，等這邊的事了，我便啟程去爹娘的落腳之地，好好的盡一盡孝道。”

    “這樣也好，趁著這段時間，大哥你好好休息，待到這邊局勢安穩了，我再讓人去接你們。”

    “我和爹娘這邊，你就別操心了，你既已打定了主意跟著譽王，日后怕是有許多兇險，若是有用的到為兄的地方，盡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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