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5.14 星期日

    江城機場。孫曉琳拖著兩個大大的行李箱走向停車場，遠遠看見高中同學大學同校死黨王思雅站在一輛全新的紅色凱迪拉克旁邊沖她招手。

    “曉琳，這里！”思雅還是和五年前一樣元氣滿滿。而曉琳自己，可能是因為選擇了會計師這個行業，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沉悶。

    “思雅，真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跑這一趟。”曉琳和思雅一起把行李放進后備箱。

    “沒事啦，今天正好休息，走啦，請你吃飯，算是給你接風啦。”思雅戴上墨鏡，準備開車。

    “我還是直接回酒店吧，明天要面試呢。”回國后的第一份工作呀，曉琳心里還是有點緊張的。

    “哎呀我的博士姐姐，不就是走個過場嗎？難不成你還緊張？”思雅發動起汽車，“走啦走啦，今天這個日料超難預訂的，必須去啦。”

    曉琳笑笑，不再說話，她是拗不過思雅的，五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有這么一個朋友挺好的，曉琳對自己說。

    岐石日本料理。思雅點了很多刺身、壽司、天婦羅，“喏，都是你愛吃的。在英國吃不到吧。”思雅給曉琳夾菜。

    “好吃好吃，難為你還記得我愛吃日料。”曉琳被芥末辣到了，趕緊喝了一小口清酒。

    “我怎么會不記得，學校門口那家壽司店，你我還有呂……”思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還有呂琦嘛，”曉琳淡淡的接過話茬，“你，有她的消息嗎？”曉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

    思雅咬著下嘴唇，“沒，沒有啊，畢業之后就沒再聯系過。”思雅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好好的吃飯，怎么就提起曉琳的前男友了。

    “我去下洗手間，”曉琳眼中好像有點濕潤了，慌忙找了個借口離開。

    洗手間前面的走廊有點昏暗，曉琳沒看清一個臺階，腳一滑正要摔下去，有人把她扶住了。

    “小姐，沒事吧。”是一個磁性的男聲。

    “沒事沒事，謝謝你。”曉琳穩住腳步，抬頭看了眼對方，約莫一米八的身高，不胖不瘦，穿了一身合體的西裝。

    “凱，走啦。”不遠處有人向他打招呼。“來了。”那個被叫做凱的男士沖著喊他的人答道。他又轉身對曉琳說：“小姐，需要扶您回座位嗎？”

    “啊，不用不用，謝謝了，我自己可以的。”曉琳不好意思了，笑著低下了頭。

    “那么再見了，小姐晚安。”男士對著曉琳微微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曉琳進衛生間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到座位又和思雅吃了點東西。

    城西酒店。陪著曉琳辦好入住手續，思雅看了看手機，說：“十點了，曉琳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面試加油吧，你一定可以的。”

    “今天謝謝你啦，思雅，等我找好工作找好房子，我請你吃飯啊。”曉琳是有點累了，也就不留思雅了。

    “嗯嗯，你先上去吧，我也回家啦。”思雅和曉琳道別，走向自己的汽車。

    服務生給曉琳按開了電梯。電梯門正要關上，服務生看見有人用手擋門要進電梯，趕緊又把門打開了。

    “不好意思，山田先生請。”曉琳聽著那聲音，感覺似曾相識。

    曉琳抬頭一看，只見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士，正用手護著一位年長一點的男士進電梯。

    后面又進來了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男子和一個秘書模樣的年輕女子。

    曉琳往后面挪了挪，給剛進電梯的幾位騰地方。

    用手擋門的那位男士，對著曉琳微微點頭，算是表示感謝。

    四目相對，曉琳確信就是之前在日料店遇到的那位男士。日料店里燈光昏暗，曉琳也沒看清對方長相，只是現在看著，怎么有點眼熟，不會見過面吧，可是自己今天才回國，怎么可能見過他嘛。

    回到自己房間，曉琳趕緊洗漱整理，幸好明天面試的材料和衣服都準備好了。

    也許是清酒的作用，好困啊，曉琳匆匆忙忙的睡下了。

    夜里，媽媽站在一個黑黑的弄堂口，“曉琳，別過來，快回去，別過來，快回去。”

    曉琳伸著雙手，想抓住媽媽的手，“媽媽，你別走，媽媽……”可是身體卻被什么人死死摁住，無法掙脫。

    終于，天越來越黑，媽媽的臉越來越模糊。“媽媽，媽媽……”

    曉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原來是個夢啊。

    曉琳打開燈，從床頭柜上拿過媽媽的照片，照片里的媽媽還是那么美那么年輕，定格在曉琳五歲的時候。

    “媽媽，你到底在哪里？你還活著嗎？奶奶和爸爸都說你死了，可是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啊。”

    曉琳的雙眼模糊了，她把相片抱在胸前，閉上了雙眼，只留下兩行淚順著臉頰往下流。

    很久很久，曉琳都沒有再睡，直到天空都漸漸泛白，才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2017.5.15 星期一

    “丁零零”鬧鈴清脆的聲音劃破清晨的寂靜。

    曉琳猛地驚醒，看看表，該起床去面試了。

    信德會計師事務所是全球最大的會計師事務所，總部位于英國，曉琳在碩士第一年就順利成為了一名實習生，在博士快畢業的時候，本來可以直接留在信德英國總部工作，可曉琳卻執意要回江城，曉琳的上司一再挽留，卻還是拗不過她的決定。

    今天的面試，因為有信德英國的推薦，也就是走個過場，見一下信德江城的負責人吧。日子是半個月前就定下來了，曉琳本來也想早幾天回來做好準備的，沒想到交接工作耽誤了今天，昨天才匆忙趕回江城。

    信德江城。接待室里坐了幾十個身著正裝卻又像學生模樣的男孩女孩。

    “張玲，李晨，路海…你們請跟我來第一會議室。”一個HR模樣的女子走過來喊人。

    曉琳抬頭一看，是視頻面試的聯系人HR麗薩。

    “曉琳你來啦，稍等一下啊。”麗薩客氣的和曉琳打招呼。說完，帶著七八個面試者離開了。

    原來今天在組織小組面試啊。曉琳想起自己讀研時申請信德英國的實習生職位，那時候的小組面試，可是特別緊張的啊。

    面試官會組織七八個考生組成小組，先給一段長長的案例材料，然后是小組討論，觀點闡述，最后是提問環節。

    “曉琳，跟我來。”麗薩推了推曉琳的肩膀，曉琳這才回過神來，跟著麗薩去了辦公室。

    “孫曉琳，你好，請坐。”

    曉琳知道，讓她入座的是稅務部的合伙人安娜，信德英國總部也有安娜的照片和簡介。

    安娜在信德已經工作了15年，7就是曉琳還沒大學畢業的時候，安娜已經是合伙人了。用8年時間就當上合伙人，在業界也是叱咤風云的人物。

    曉琳向安娜道謝，入座，抬頭看了看旁邊那位男士，怎么那么熟悉？

    “孫曉琳，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男士倒是很大方的微笑這對曉琳說。

    曉琳不知道怎么稱呼他，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審計部的合伙人程凱，之前和你聯系過的合伙人田子明調去香港了。”安娜向曉琳介紹到。

    曉琳趕緊和兩位合伙人打招呼。

    曉琳有些緊張的看著二位面試官。不得不說，程凱是個徹頭徹尾的帥哥，俊朗的面孔，深邃的眼神，即使是穿著純黑的商務正裝，也能散發出與眾不同的氣質和魅力。

    身為審計部合伙人，每天免不了加班加班，還要和客戶應酬，還要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的出差，時差還沒倒過來就是滿滿的行程，但是程凱的氣色非常的好，充滿了活力。

    就在曉琳走神的時候，安娜微微扭過頭看著程凱說：“你們認識？”

    程凱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而就在同時，曉琳脫口而出：“不，不。”

    安娜雖然保持著微笑，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她抬頭看了一眼桌子對面忐忑不安的求職者曉琳，用很輕松的語氣說了一句：“凱，你今天心情不錯啊。我們和曉琳聊一下工作吧。”

    正式進入面試環節，曉琳反而稍稍的松了口氣。自我介紹比較簡短，因為該寫的簡歷里都寫了。曉琳在本科階段考出了國內的注冊會計師（CPA），在讀研期間考出了國際注冊會計師（ACCA），從讀研開始進入進入信德英國實習，參與過不少大項目的審計工作。

    后面安娜介紹了一下信德江城的幾個大IPO（上市公司）的審計項目，程凱呢，他有時會打斷安娜，就其中一些案例來問曉琳問題。

    最后程凱說了一下審計部的目前狀況，恰好有一位經理休產假，她手頭的項目需要一個對業務很熟悉的人來接替，而經理的空缺暫時沒有，只能是助理經理，所以之前雖然的合伙人田子明面試到兩位合適的求職者，但對方都表示不能接受助理經理的職位。

    曉琳立刻明白了程凱的意思，主動提出自己資歷尚淺，這次求職就是沖著助理經理的職位來的，希望信德能夠考慮自己。

    程凱似乎很滿意，畢竟會計師事務所是很需要控制成本的，助理經理和經理之間可不是只差了兩個字，收入的差距是很大的。

    最后程凱讓安娜問一些問題，安娜微笑的看著曉琳問：“你在信德英國做的很好，為什么要回國呢？回國也可以申請去北京上海分所，為什么來江城呢？”

    曉琳好像知道這個問題會被問到，她給出的答案是：要回到家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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