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爾森其實很久沒有和牌友一起打牌了。在他看來，一個星期，就已經算很長時間了。

    這會兒老尼爾森直奔辦公室，從抽屜了出他的小本本，仔細回顧起來。

    之前為小雨陽準備的那個觀察水杯的訓練項目，老尼爾森印象頗深，正是曾經一屆丹尼腦王賽的其中一個挑戰關卡。

    當時兩滴水的分辨記錄是多少來著？

    隨著手上的筆記本一頁頁翻過，之前在腦王賽上出現過的挑戰項目也被重新翻開，在他的腦海里愈發清晰起來。

    哦，這里！

    比德林斯，十個杯子兩滴水的分辨記錄是48秒！

    這個人是第八分區麥園教會學校的學生，也是上一屆呼聲很高的一位選手。

    十六歲的比德林斯，以陽光帥氣的形象示人，當時俘獲了一大批少女的心，成為她們心中公認的“初戀”。

    只不過比德林斯本人似乎并不喜歡這個綽號。

    讓人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在水滴觀察這個項目上的表現，當時以48秒的最短用時毫無懸念地拿下這個挑戰關卡的第一名。

    對比第二名的1分19秒，足足拉開半分多鐘的距離。

    可惜的是，當掌聲尚未落下，當歡呼還沒有平息，比德林斯在接下來立體迷宮的項目中完全迷失了方向，遺憾退出了角逐的行列。

    不知道今年，他會不會參加。因為大部分教會學校規定，學校收留的學生最晚不能超過十七歲。

    那今年，應該是比德林斯留在學校的最后一個年頭了。

    不過這已經不在老尼爾森的考慮范圍之內了，就算比德林斯來了，僅在觀察力這一項上，他就不可能是小雨陽的對手。

    所以接下來，老尼爾森細致對比耐心總結，希望從往屆的挑戰項目中獲取一些靈感，進而設計出更富針對性的內容來訓練小雨陽。

    看來，訓練的計劃要做大改。

    老尼爾森在紙上寫寫畫畫，馬不停蹄地制定起接下來的安排。

    訓練室里，斐多麗趕緊給小雨陽倒了一杯水，拿了毛巾幫他擦去滿滿一額頭的細汗。

    老尼爾森離開后不久，他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訓練。

    斐多麗故意一滴水都沒有加，想看看小雨陽是不是能察覺出來。果然，這一次小雨陽花了將近五分多鐘仍然還在繼續著。

    果然，慣性思維的干擾性很強。

    就在斐多麗忍不住了，想要告訴小雨陽真實情況的時候，不料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整個人已是滿頭虛汗。

    “怎么樣，要緊嗎？”等小雨陽緩過來之后，斐多麗關切地問道，心里有些自責。

    小雨陽把擦完的毛巾放在一邊，氣息有些虛弱，面色蒼白，搖了搖頭說：“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要不，今天先到這兒吧，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緊�！�

    “沒關系的，我可以換換，換換簡單一些的來調調劑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小雨陽順走一個魔方，走到一邊坐了下來，開始搗鼓起來。

    “斐多麗老師，先別和校長說，好嗎？我會，我會調整過來的，我，一定可以的�！�

    看著低頭玩著魔方的小雨陽，斐多麗眼神復雜。

    “好，我暫時不和老校長說。但是你要答應我，一旦有哪里不對，必須停下來，好好休息！”想了想，斐多麗繼續說道：“其實你不欠學校的，也不欠老校長的。不管你和老校長之間有什么交換條件，都不要勉強自己。”

    斐多麗隱約了解一些情況，畢竟很久沒有參加過丹尼賽的圣奧尼斯今年選擇參賽了，而且還是因為一個人。這等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小雨陽一個人身上。

    不過這個學生在圣奧斯尼可不是一年兩年，以前可是一直拒絕參加腦王賽的。再加上前段時間學校租了那么貴的置放艙，想不聯系到一起都難。

    “能幫就幫，幫不了也沒有什么，學校還能對自己的學生怎么樣？”斐多麗顯然心里也憋了很多話，繼續說著：“老校長也是在圣奧尼斯長大的，別看他平時裝模作樣的盡整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其實他對學校是有感情的�！�

    “只可惜，老校長沒什么背景，一個人支撐著這么大一個學校也不容易。要不是你們艾丁老師還能在13區總督那邊搭上關系，恐怕圣奧尼斯還不如現在�！�

    “所以啊，老校長看著的確勢利了點，但他不勢利，學校就得吃虧�！�

    “我來圣奧尼斯也有五年了，說起來，比你還晚。你說在這里，工資少得可憐，能有什么好處�？晌揖褪菦]辦法說服自己離開�！�

    “不過有些事情以后誰也說不準，可就算我們這些老師走了，老校長估計也不會離開。哪怕看大門，他大概都心甘情愿�！�

    ……

    斐多麗說了很多，小雨陽安靜地聽著。

    盡管絮絮叨叨，但是小雨陽感覺很親切。以前沒有人會跟他說這些，大家都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可是不知不覺中，他也已經十四歲了。

    十四歲了，再有三年，他就要離開圣奧尼斯了。

    對于未來，他還沒有好好地考慮。

    艾丁倒是希望他能夠繼續留在學校，不過是以老師的名義，反正圣奧尼斯的師資力量一直緊缺。

    不過估計當時艾丁自己也覺得聊這個話題還早了些，也就順口提了一句便沒有再說起過了。

    是啊，還有三年時間，現在考慮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丹尼腦王賽！

    斐多麗也走了，她的家里還有一個八歲的孩子，得趕回去做午飯。

    走的時候，她跟小雨陽說會盡快回學校來，順便給他帶點飯菜過來。

    另外就是重點埋怨了一下老尼爾森太摳，一到放假連午飯都不管了。

    這時候的老尼爾森哪還有時間考慮吃飯的問題，恨不得立馬把資料整理好，做出一份可行的計劃出來。

    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嚇一跳，老尼爾森見識到了小雨陽的厲害之處，強忍著才把腦子里各種浮想聯翩的畫面給驅散到一邊。

    訓練室此時只有小雨陽一個人。

    望著前面的水槽怔怔出神。

    許久，他突然雙拳虛捶著腦袋兩側，一副懊惱的樣子。

    “斐多麗老師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她居然沒有在任何一個杯子里加水滴！”

    自己居然現在才發現，實在是有夠蠢的。

    雖然發現了真相，但此刻的小雨陽，笑得燦爛。

    他其實感受到了身邊的人給予自己的善意和關切。他其實，一直都能感受得到。

    淚水始終在眼眶里打著轉兒，倔強著不肯掉出來。

    眼前的水杯，搖曳閃爍，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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