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繪,兩百遍的‘枯草返青’你還未練吧?減至一百遍。去吧。”
“枯草返青?那是什么?”貝瀛仰面問。
木繁樹:“世間萬物,生長到一定階段,唯有日漸枯萎衰敗,逐步走向死亡。枯草返青之術(shù),顧名思義,是一種可以使枯死的草植起死回生的法術(shù),……”
“這么神奇!我,我也想學(xué)!”貝瀛好一張求學(xué)若渴的嘴臉。
草繪哼道:“我族中法術(shù)豈是你一個外人可以學(xué)的!”
貝瀛覺得有理,點頭道:“那我把你二姐娶了,算不算你族中人……”
“放肆!你一介小族無賴,憑甚本事娶我二姐!算我求你了二姐,我可不可以一掌拍死他。”
木繁樹:“兩百遍。”
“二姐,你這到底什么意思?!”
木繁樹伸一根手指輕輕巧巧將貝瀛的額頭推開,“三百遍。貝左令,一起。”
……
草繪至死也忘不了這一天,自己和一個白癡級別的玩意修煉“枯草返青”直到入夜。
“繪繪你看,呵呵我這個腿抬到這個高度正不正確?標(biāo)不標(biāo)準(zhǔn)?”
“枯草返青不需要抬腿。”
“哦哦。那我這個轉(zhuǎn)頭速度呢?呵呵,快了還是慢了呢?”
“枯草返青不需要轉(zhuǎn)頭。”
“哦。那我的腰呢腰呢?”
“枯草返青不需要扭腰!……也不需要扭屁股!更不需要原地旋轉(zhuǎn)!貝瀛你個大白癡,枯草返青是指尖攢靈,心中意念,不是跳舞啊笨蛋!!”
“……哦。這么無聊啊,我不練了。”
“……”
陽光和煦,草青木長,貝瀛仰面朝天倒進(jìn)草叢里,一睡便是一整天。
因了這個白癡在一旁困覺干擾,草繪的神思自始至終都未能完全集中起來,零零散散一天練下來,收效甚微,比昨天更微。
不過草繪并非術(shù)癡,于她而言,有長姐和二姐在,自己辛苦練那么高的靈力干什么,能自保就好了。
倒是這個睡了一天的白癡,恐怕連最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吧。
嘿嘿。
草繪心思一壞,一步一步,輕手輕腳走向了那片草叢。
將他蒙頭打一頓好呢?還是點了他的麻穴讓他露宿一夜好呢?或者,澆他一盆冷水?
草繪立刻搖頭,搖碎這些幼稚。
整人嘛,整就整個大的,他不是一直以假面具示人嗎,那我就摘掉他的面具,讓他原形畢露。
嘻嘻嘻哈哈哈。
草繪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五指,伸出去,離那純色簡約的半張金面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啪。
有一只纖細(xì)雪白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輕輕的一聲,甚至根本是無聲,只是草繪心里下意識的給這個動作配了一個音符,然后她抬頭一看,二姐!?
“不得無禮。”話是對草繪說的沒錯,但木繁樹的目光,卻十分平靜的落在了那半張面具上,“晚膳好了,你先回去吃吧。”
“是,二姐。”草繪自知此事自己無稽,見木繁樹暫無追究她的意思,連忙腳底抹油快溜了。
天色微暗,他未被面具遮蓋的膚色也略顯晦暗無光,木繁樹清明,他一定在他的雪白肌膚上抹了一層特制的膏脂,才使肌膚呈現(xiàn)出眼前這般模樣。包括他的唇,耳朵,他裸露在外的不多的脖頸,也一定被微微做了手腳。
否則,摘掉面具,這該是一張怎樣艷憾靈魂的臉。
木繁樹矮下身來,慢慢伸出了她的手……
啪。
這一聲是真實存在的,因為出手的是貝瀛,一個法力幾乎為零的人,“……大人這么做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呢?”
眼看他面具上的那根草葉馬上要滑下去,自己要口說無憑,木繁樹意念一動,定。“我……”
“你想說我臉上有東西,你是為了替我拿掉這個東西才把手伸過來的?大人,你可不要欺負(fù)我法力弱哦,你方才動念力了對不對?我臉上這個東西是你動念力移上來的,對不對?”
木繁樹有那么一瞬的茫然,而后笑道:“貝左令,東西可不是我移上去的,是它自己落的。我動了念力不假,卻是為了給自己澄清,僅此而已。”
“……哦。”他貌似根本不信。
不過木繁樹也懶的跟他解釋了,關(guān)鍵也有點越描越黑的趨向,她把自己的手抽回來,起身,“隨我去吃點東西,然后帶溪兒回驛宮休息。”
“大人,”貝瀛忽然哀呼一聲,撲過來,再次緊緊抱住了木繁樹的腿,“可是我胳膊痛啊大人,走不了路了,怎么辦?”
胳膊痛,走不了路,且又抱得這樣緊?
“你先起來。”
“我不。”
木繁樹推了推他,沒推動,一時哭笑不得:“那照貝左令看,該怎么辦?”
貝瀛的臉極享受的蹭了蹭木繁樹柔軟又馨香的裙擺,道:“辦法倒是有幾個,就看大人想不想做了。
“你且說說看。”
“大人可以背我回去,也可以帶我千里瞬移,不過我最喜歡第三種,讓我留在你宮里過夜,不回驛宮了。”
“原來你不想回驛宮,為何?”
“因為大人身邊絕對安全啊,華越邈與大人的木靈神族結(jié)為契族,不知招多少人的眼饞嫉妒呢,驛宮魚龍混雜,蛇鼠一窩,法力低弱的我和華溪兒睡驛宮,萬一半夜被人抹了脖子怎么辦呢?大人,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不會的。”
“大人為難了?”
“沒有。”木繁樹的手終于放在了他烏黑柔軟的長發(fā)上,撫摸著,“留下吧。”
瞬移。
簡單大氣雕花刻樹的木制屏風(fēng),幾架朦朧落地青紗燈,還有絲絲裊裊如煙如云的白霧徐徐蒸騰著。
這是……
“溫泉湯啊。大人,你帶我來這里作甚?”
“洗澡。”
撲通!
貝瀛被木繁樹當(dāng)胸一把推進(jìn)了池里,水花四濺。
嘩啦,水里很快冒出一顆濕漉漉的頭來,吐出兩口水道:“不是說好用膳的嗎,怎么突然變成洗澡了?大人,你這樣出爾反爾可不好啊,我已經(jīng)兩頓飯沒吃了,空腹洗澡會全身抽筋溺水身亡的!”
木繁樹蹲在池邊,滿目哀柔,看著他,“貝瀛,我想你。”
貝瀛,我想你。
想你。
貝瀛……
咚咚咚,“貝左令醒了嗎?貝左令?”
貝瀛慢慢睜開了眼睛,麻木,酸澀,不想動,不想思考,雖明知前一刻的事,和話,無一不是夢境,自己也從那個夢境中跳脫出來回歸了現(xiàn)實,但他依然不想作為。
“貝左令,大人讓我傳話給你:上午是百族殿議,你若是不感興趣可以不去,睡著便好。待你醒了收拾妥當(dāng),直接帶華小少主去凌霄寶殿入席即可。貝左令好好休息。”
說完,門外人離開了。
百族殿議,收拾妥當(dāng),入席,休息。
貝瀛閉了眼睛。
而這一躺,便是大半個上午,最后還是華溪兒等不下去了,差了身邊小侍過來喊他,他這才揉著半昏不睡渾渾噩噩的腦仁,按部就班地穿衣洗漱,一路由小侍引領(lǐng)著,拂林過徑,來到宮門前與華溪兒匯合。
華溪兒神色怪異地看他一眼,不說,首先走到了前面。
“呦嗬,貝左令。”路遇搖著扇子的流離與他招呼,“唔,貝左令昨晚勇氣可嘉呀。”
勇氣可嘉?
貝瀛慢騰騰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什么,“……什么勇氣可嘉?”
流離四下看了一圈,故意減慢速度與前面的華溪兒等人拉開距離,湊過來,用折扇遮住本就不大的聲音道:“你都向繁樹當(dāng)眾求婚了,這還不是勇氣可嘉嗎?厲害呵左令,天樞攢了八千年的情話一字未吐,你倒好,昨晚磕巴不打一個一氣呵成吶。”
“你等等。”貝瀛晃了晃嗡嗡直響的腦仁子,又使勁拍了幾下,道,“我昨晚是不是喝酒了?”
很不幸,他就是一個喝酒忘事、趁機撒瘋、逢人便罵的普通仙。
“喝了,還喝了不少呢,整整三大壇子。”流離在空氣里畫了個壇子的形狀,樣子挺像,就是個頭出奇的大,不像酒壇子,像酒缸。“怎么樣,是不是被自己的酒后吐真言嚇到了?沒關(guān)系。反正繁樹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你還郁悶什么。”用胳膊肘碰了碰貝瀛,“走了走了。我看喝完這頓百族宴酒,也就該喝你們一對新人的盛世喜酒啦。”
貝瀛忽然停住不走了。
她……答應(yīng)了?
他記得,他隨木繁樹回去吃飯,那里站立幾名仙婢,有狼吞虎咽饑不擇食的草繪,一臉糾結(jié)數(shù)米粒的華溪兒,和神色抑郁卻強作歡顏的奚微,見自己進(jìn)來,草繪摔了玉筷,奚微豁然站起,只有華溪兒加快了數(shù)米粒的速度,依然坐著不動。
“二姐,你怎么把他帶來了?!”
“大人,晚間留男客用膳,這似乎不妥吧?”
自己怎么說的來著?
“昨晚天樞也在這兒吃過啊,有什么不妥的。哦,好像還有另一個,是誰不知道,應(yīng)該也不重要。……況且我的小少主也在這兒,我不留這兒能去哪兒?”
他那時甚至覺得,天樞昨晚那頓飯吃的真是妙呵,呵呵,正好可以拿來當(dāng)借口呢。
然后他坐下來開吃。
“天樞哥哥和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他入贅了嗎?……唔,這魚湯不錯,就是味道淡了些。”
“去收拾兩間干凈的廂房,今晚華越邈的兩位貴客需留宿一夜。”這是木繁樹對幾名仙婢說的。
“……是。”仙婢怔了許久才回。
“二姐!”
“大人!”
“吃飯。”木繁樹的態(tài)度極其平淡。
接著草繪踢凳子走人,奚微去追草繪,還是只有華溪兒在那里巋然不動—完全嚇傻了。
他一巴掌拍在華溪兒的頭上:“臭小子,大口大口吃,不要一粒一粒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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