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品就是殘品,且是一處想盡辦法都不能毀滅的殘品。
它可以委屈求全縮在木繁樹的意識角落里,也可以一瞬之間強大到吞噬其他幻境,自然也可以吞噬世間一切生靈,這也是師尊當初把它交與木繁樹的初衷—她念力足夠強大,天賦足夠優秀,希望有一天她能使它完美,即便不能完美,也要死死守住它,不能讓它危害與世,禍害蒼生。
如今想來,這個殘品才是錯央平初此行的最終目的吧。
木繁樹念力微動,意料之中,平初手指所觸之處她所剩無幾的靈力也一一被封,即便身在此處,眼下平初的實力也遠遠高于身心俱疲的她,更何況,看上去平初并不是一只純粹的魔,他仙氣猶在。渾身漸次酥軟,木繁樹的眼神漸漸暗淡下去,近乎絕望了。
這時他輕輕開了口,“不要亂動哦師妹。”
然后他的指尖輕輕游走過她的小腹,木繁樹的嘴角便突然溢出一絲血來。
木繁樹大驚—
隨著大量血液突然上涌,腹部源源不斷傳來的熾熱空虛感和*一波強過一波,根本無法克制,以至于她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情不自禁*一聲。
平初隨意撩撥的手指忽然一頓,然后輕柔細語地說:“真好聽,師妹再叫一聲給師哥聽聽?”
木繁樹緊咬了牙關,怒目相視。
平初輕輕一笑,手指側滑向右,木繁樹的嘴角忽又溢出一口血來,他道:“什么梵骨合歡,這招‘仙人引路’可比那些玩意好使多了。”
境吞境格局龐大,精力和靈力的消耗非同一般,木繁樹的神智原本就有點混沌,經他這么一遭折騰更甚,雙目微瞇,幾乎連思考都不能了。
“師妹,你想象不出我有多想壓下你。”
所以壓不下她的能力,便壓下她的身體。
話罷,平初終于失去他最后一點耐心,一指勾住她最后一件淡綠色的輕薄里衣,揚手撕開。
此時此刻,平初只覺心里是說不出的痛快淋漓,在太貞修行多年,天資卓越的他事事都要被她強壓一頭,使他受盡家族和父親的責罵和白眼,鬼知道他有多不甘心多委屈,如今,他終于也可以把她踐踏進塵埃里,讓她在自己身下承歡,給她制造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
咔嚓。
這一聲來得突然又微妙,平初根本來不及反應,一只冷硬如刀的手便死死卡住了他的喉嚨!他因為驚恐而豁然放大的瞳孔里倒影著一張酷似自己卻遠艷于自己的臉,不,比他狠,比他冷,一張完全沒有活氣的臉,他的薄唇一張一合,也發出同樣沒有活氣的聲音,“去死。”
咔嚓。
平初便這么不明不白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木繁樹最后一點視線留給了平初,她的三十三師哥……
木繁樹是玄茗老祖座下第四十四名親傳弟子,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名女弟子。
當年,木繁樹被父親送入太貞,前來迎她的便是平初,記得那時的他,從容自信,笑意真誠,行走站立時身板筆直、下巴總抬得高高,倒不是因為他目中無人不與人親厚,而是諸多天賦異稟的師兄弟中屬他的天賦最好、法力最高、進步最快,經常受到玄茗師尊的點名褒獎,乃為名副其實的得意弟子之最,眾師兄弟以他為標桿榜樣,同族家人以他為驕傲,長此以往,這些大事情小態度他也早已習以為常。
可是,木繁樹來了。
木繁樹的天賦更好,法力更高,進步更快,不過短短數日,師尊不再褒獎他,師兄弟不再崇拜他,同族家人不再把他當成驕傲,甚至會因此責罵他,他一下子從云端狠狠摔進了泥坑里,一文不值。
當然,這些純粹他自己的臆想。
他太好強了。
強到無法在太貞繼續呆下去,于是他更加刻苦修煉,準備闖陣出境。
然而前后三次,他次次狼狽而歸,顯而易見以他當時的實力根本闖不出去。
兩日之后,木繁樹出去了,且順便破了闖陣的時間記錄。
木繁樹至今記得,與來時兩樣,境內的平初臉色木然地站在眾師兄弟身后,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空洞,自嘲,茫然……
“泄靈之象的表現完全不同,昏君是‘手過浣物’,姜岸是‘目穿障礙’,平初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木繁樹昏昏沉沉睡了七日,除了肚腹空空,精氣神早已大好,此時,她正準備用念力召狪狪狑狑兩只小魔前來問話,聽到連天瀛突然問如此私密的問題,她不得不暫緩召喚小魔,先回答他:
“我沒有泄靈之象,若非說有,那便是不管修煉何種法術都進步太快了吧。平初我不知道,那時師尊總把他隔離單獨教習,我想,他應該是個很了不得的泄靈體。”
連天瀛踢踏著沒膝蓋的白霧,切了一聲,“那還不是照樣輸給你,他會什么都是白搭。”
木繁樹苦笑:“勝過他并非我初衷。但是,他身系同族家人的期望,我又何嘗不是?我曾說我很后悔入境修煉,其實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平初。不能否認,是我的出現毀了他。”
“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連天瀛道,“他久居高處,俯視一切,看什么都卑微平庸慣了,冷不防冒出來一個你,他不以你為目標乘風破浪拼命爬,擺什么落魄弟子的可憐架子呢,自作死,活該。”
“好了。”木繁樹道,“人都已經死了,不說了。”
“是啊,畢竟是你的三十三師哥嘛,我知道你對他有些感情,所以厚葬了他。”
木繁樹聽出了他話里的酸意,以為連天瀛在在意那天她被平初扒光了衣服,于是歉然道:“我的錯。那日你竭盡全力想留我,是我意志不堅……”
“我挖了他的雙眼。”
“……”
連天瀛沖她一笑,顯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殘忍之色,他十分忌諱坐在棺槨樣的小凳上,卻絲毫不介意直挺挺地躺進棺槨里。他躺進第三口雙人棺里,這口棺槨以前是舟箏的,現在屬于他,不久前,木繁樹也在里面睡過七天,他曾偷偷爬進來,抱著心愛的女人久久難以入眠。
他道:“還砍掉他的四肢和頭顱,掏出內臟,剝皮抽筋,風干晾曬,”最后重重強調了兩個字,“親手。”
木繁樹緩緩吸了一口涼氣,一時無語。
她自然知道他是因為她,因為憎恨才用這種極端方式殺了平初,雖然平初墮入魔道,還對自己做出那種事情,但他依然是她的三十三師哥啊。
“你心疼了?”
木繁樹既介意坐在小凳上,又介意躺進棺槨里,甚至連碰觸墓壁她也十分介意,所以自打睡醒之后,她便一直筆挺的站立著,不依不靠,就那么站在濃濃的,白白的,沒過膝蓋的霧氣里:“……我既然下定決心要助你找回初心,現在我不想縱容你。瀛兒,……”
“不要說了。”連天瀛打斷她道,“我困了,想睡會兒。”
木繁樹默然片刻,然后一言不發,走出了這間墓室。
太貞分境與墓地幻境在境吞境的強大作用之下合二為一,如今這里的光景自然也是白霧與墓室的混合體,沒膝的霧氣無縫不入的平鋪了一地,森然冷硬的黑色墻壁長長短短、曲曲折折的穿插其中,仙境不仙境,魔域不魔域,半仙半魔,不倫不類。
靈書正眉頭微鎖候在外面,見木繁樹出來,他彬彬施禮道:“大人。”
木繁樹頷首回禮:“你也發現了他的異樣?”
靈書點頭:“我從前暗中觀察他許久,他心性是魅不假,但他善念未泯,一直在竭力克制自己,可如今……”
“他連演戲都不想了。”木繁樹道,“這還只是他本性的冰山一角,倘若全部釋放出來,必定又是第二個沙神。”
靈書沉默片刻,問:“大人有何打算?”
“沒有。”木繁樹輕輕搖了搖頭,呆望了一會兒滿地霧氣,然后看向墓道盡頭。
那里,狪狪和狑狑正連滾帶爬地向這邊跑來。靈書看了眼木繁樹,神色復雜,但最終沒有作聲。
跑至跟前,兩只小魔幾乎是將膝蓋滑摔在地上,誠惶誠恐地先磕了幾個響頭,顛三倒四地直呼:“木神與世長存,與日月同光,蒼天賜福,萬壽無疆,……”
“行了。”木繁樹向來聽不慣這些恭維話,直接打斷他們,步入正題道,“說說你們的來歷吧,到底怎么回事?”
兩只小魔面面相覷,依然是機靈點的狑狑首先開了口,“大人貴為木靈神族之主,錯央長青林的異樣應該早就聽說了吧?”
木繁樹點頭:“不止一次。你繼續說。”
狑狑緊張得不行,頻頻吞口水聊以緩解,但從頭到尾敘事卻十分清楚:“實不相瞞,我和狪狪原本是長青林里的兩只靈獸,從小相依為命,潛心修行,不料到頭來卻糊里糊涂修成了兩只魔物,后來我們被守林人發現,他們用雷霆電閃轟擊將我們和數以百計的魔物驅逐出林,中途雷電引起林火土崩,地面忽然裂開了一道半丈寬的坑,我們來不及逃避,全部都掉了下去。”
“下面有什么?”木繁樹問。
“怪物!”一旁的狪狪脫口而出,眼中依然裹雜著那時的驚嚇和恐懼,“有死的,有活的,也有半死不活的,沒頭沒腦的,沒手沒腳的,敞著肚子掛著腸子在墻上亂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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