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笑了一聲,“說不準。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你這話等于沒說!”有人喊。
“就是就是。你還不如干脆說不知道呢。”有人又喊。
“唔,莫非藍公子另有高見?”
“高見談不上,一點想法罷了。”連天瀛的姿態這會兒變得十分謙恭,還頗有禮貌的站起來回話,“沙神的事想必大家都聽說了吧,那么在我們眼里,他到底是生是死呢?”
“死了吧?都變得那么喪心病狂了,和死人也沒什么區別。”
“可他到底還活著。”
“一條興風作浪的魂魄而已,有什么好提的!死了死了!”
“魂魄也是生命體啊。且他的法力那么高,據說可以掌控一整座山。”
“那又怎么樣,最后還不是被封在梵骨白山出不來。木神大人神威浩蕩。”有人趁機拍馬屁。
“哎你到底想不想說啊?你到底是不是連天雪墟的小公子連天瀛?到底會不會起死回生之術?”
有人終于問了出來,問完驚覺失言,一怔,然后輕輕一巴掌拍在自己嘴巴上,點頭哈腰地朝恨不得割他舌頭的眾人聊表懺悔,“是我嘴欠,我該死。不過我絕對沒有想挖掘藍公子身份的意思啊,呵呵呵,我和大家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起死回生術而已,千真萬確。”
“說什么呢,誰為了起死回生術呢,堂友,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有人立刻巧言反駁。
“就是就是,我們是來向木神大人誠心請教的,你哪族的?可不要站在這里亂說。”
“不關他的事,是我,”木繁樹語壓眾人,然后她目光一轉,看定連天瀛,依然面帶鼓勵的笑,“其實我也很想知道,與連天瀛面貌八分相似的藍公子,到底和雪墟什么關系?”
連天瀛一怔。
八分相似?和雪墟的關系?
若不是連天瀛清楚木繁樹絕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此時他當真以為,是木繁樹急切地想和他撇清關系,想讓他一個人面對早就流傳在外的風言風語,解釋圓滿了,二人皆大歡喜,解釋不清,也不會連累她一個“包庇叛族余孽”的罪名。
可是解釋?
呵,有什么好解釋的。天知道他有多討厭“藍木”這個名字,有多想恢復“連天瀛”的身份,多想用“連天瀛”的身份去堂堂正正血刃仇人,堂堂正正一雪前恥,堂堂正正愛木繁樹!
“沒錯,我就是連天瀛。”
他終究堂堂正正承認了。
然而,臺下的人卻忽然憑空蒸發了一般,好久沒有聲音—他們沒有確定驚天大秘密的發狂興奮,沒有尖叫,因為他們開始后怕“寵夫無度”的木神會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殺人滅口。
“噯我耳朵怎么了?怎么突然什么都聽不見了?”有人開始裝聾。
“藍公子這是在開玩笑嗎?好笑好笑,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有人開始裝傻。
“呼呼呼……”有人裝睡。
“……”有人兩眼一翻,干脆裝暈。
“哈哈哈哈哈哈!”連天瀛痛快地笑了幾聲,興奮地大聲重復,“我說我是連天瀛,雪墟仙主連天瀾的小公子連天瀛,這次你們都聽清楚了吧?嗯?”
“藍木!”木繁樹的笑容早已斂盡,此時她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只完全失去理智的怪物,“……下課。”
嘩!
此聲一出,眾人立刻你推我,我踩你,逃命似的就沖出了寶書堂去!
“你明知我讓你來的目的。”
“知道啊。”
“那你為什么還……”木繁樹掐著眉間骨,感覺萬分頭疼,“為什么突然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是突然,”連天瀛道,“想很久了,只是一直怕連累你,所以不敢。”
“那你現在不怕……”
“你已經一無所有了。”連天瀛聳了聳肩,笑道,“親愛的木神大人請你想想,你現在除了我,還有什么?那些雜碎為什么還肯來聽你的課,是你擁君的執著感人嗎?還是你長得不錯值得他們不遠千里跑來瞻仰?木繁樹,你心里應該比我清楚吧,他們離痛打落水狗也就差那一步了!”
“你懂什么?……”
“是啊,我不懂。”連天瀛終于也嘗到了打斷她說話的爽,渾身都更加意氣風發了,他抱著雙臂,靠著桌案,儼然就是一副教訓弟子的師尊架勢了,“執迷不悟,冥頑不靈,孺子不可教也。認清事實吧女人,你已經被你守護幾千年的東西拋棄了,只有我,我會永遠對你不離不棄。”
“抱歉,”木繁樹徹底無語了,她實在想象不出,他每天閑閑的什么也不干,漂亮的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那個惢族女孩有問題,我出去看看。”
“大人!”連天瀛身子一轉,好一副調戲*的流氓相擋住她的去路,“你又想逃嗎?不會吧,我有這么可怕?不就想和你……”
身前一空,她又不見了。
連天瀛嘖了一聲,又氣又笑,“這女人。”
說實話,連天瀛從少年時代就經常幻想,木繁樹在太貞上課會是什么樣?可惜,他天資太差,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太貞修煉,自然也無法見到她在太貞上課的模樣,后來他的存在被曝于世,父母終于去掉所有顧慮,搜腸刮肚找了個“極善”的泄靈象費盡周折將他送入太貞,他卻因為不想跟木繁樹牽扯“師尊師叔師伯”的名分,毅然決然走出乾坤陣,離開太貞。
如今想來,那時他的確幼稚。
先偷窺一下她上課時的孜孜不倦洋洋灑灑再離開也不遲啊,為什么非要走得那么急呢?
連天瀛拍了拍身邊的一張桌案,啪啪有聲,他突然就在想,如果把她壓在這上面做那種事,會是一種怎樣美妙絕倫的刺激和體驗呢?
然而不待他遐想完畢,他渾身就陡然一個激靈,結結實實被自己的突發奇想嚇了好大一跳,心里不停地罵自己卑鄙無恥下流混蛋怎么能這么想,怎么能這么對她!
連天瀛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醒醒,醒醒吧混蛋!”
他不知自己這是怎么了,無疑現在他也是愛她的,但這種愛不知不覺間就變了質,從前他渴望得到她的心,而現在,他似乎只想得到她的人,擁抱她,親吻她,狠狠地壓住她……
“公子。”
“啊!”像被誰偷窺了自己的秘密一般,連天瀛低叫一聲,然后循聲向門口望去,看清來人,他拍著胸口直喘氣,“暮沉啊,你……你可嚇死我了!”
暮沉覺得奇怪,心道大白天的我怎么嚇你了,該不會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口上恭恭敬敬道:“邈夫人書房有請,公子要去嗎?”
連天瀛想了想,問:“表姐有沒有說什么事?”
暮沉搖頭:“沒說。不過看她平平靜靜的樣子,應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連天瀛笑了一聲,道:“暮沉,不要再用三千年前的眼光看表姐了,她早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么說吧,現在就算天塌下來正好砸到她和華溪兒,她也會‘平平靜靜’坐在那兒不躲不閃的讓天砸,以前那個不好好走路,不好好說話,看見小草發芽螞蟻噬象都要興奮尖叫半天的連天漪,早死了。”
最后三個字,他咬得有點重音,還帶著淺淡的譏誚,讓暮沉恍惚覺得,連天漪的“死”對他而言也是“平平靜靜”,無關痛癢。
可怎么會這樣?
家族和氣候所致,連天雪墟一族陽盛陰衰,出生的嬰孩以男子居多,連天漪是為數不多的女孩子,人長得漂亮,性格又開朗活潑,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她。
連天瀛也對她有過好感,給她送花,分她冰凍水果,可后來他聽說了木繁樹的種種傳奇,那個遙不可及又神秘莫測的女子,雖然未謀一面,卻不知不覺成為他生命中的唯一。
連天漪為此大哭大鬧過幾次,還動用父母長輩的關系寫下一封“婚書”,說是婚書,其實不過是連天漪信誓旦旦非連天瀛不嫁的一堆歪理邪說,連天瀛聽了也只是笑笑而已,從未當真。
他也因此釀成大禍。
連天漪一個人負氣出走,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連天瀛來到書房時,連天漪并不在這里等他,只有華溪兒趴在書案上,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
連天瀛走進去,咳了一聲。
華溪兒立刻條件反射地坐直身子,“母,母親!”
連天瀛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他又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好像許多年前,趴在書案上偷懶睡覺的是自己,珠簾一動,盈盈走進一個稚氣窈窕的少女,黛眉一擰,嬌嗔道:“沒有吃的!有婚書!”
哦,想起來了,那個少女是連天漪。
這幕情景曾被很多說書喜劇人當作橋段,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美艷絕倫,好像“表姐”還變成了“表妹”來著。
“你母親呢?”
連天瀛拿起案上的書*翻了兩頁,問華溪兒。
在華溪兒眼里,此時的連天瀛還是藍木,所以對他的態度也沒有像對貝瀛那么惡劣,“母親說一會兒過來,讓我先一個人看看書。”
“哦,”連天瀛合上手中書,掃一眼封皮,明顯有點生氣了,“《普魯魯歷險記》?小東西,你母親就讓你看這個嗎?”
“當然不是。”
“那你還看!”連天瀛說著,就要卷書來敲華溪兒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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