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難不死所剩無幾的澹臺人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朝著連天瀛磕頭如搗蒜地求:“二魔君神通廣大寬宏大量放過我們吧!求求您了,放了我們吧!今后我們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二魔君的不殺之恩……”
“讓我們墮入魔道也可以,真的,只要讓我們活!”
“是的是的,請饒小的們不死!”
“咦,二魔君方才不是說,木神親他一下,他就放過咱們一人么?”有人自認為急中生智,忙忙調轉頭首,向木繁樹頻頻磕頭道,“木神大人大慈大悲,求求您就答應二魔君的要求吧!求求您了!”
不等木繁樹這邊做出反應,連天瀛那邊已一道短電劈了過來,向木繁樹磕頭的那個男人頓時渾身一焦,化作一地齏粉。
跪地的眾人見狀頓時噤若寒蟬,再不敢四處抱佛腳亂求情。
“本君改主意了。”連天瀛極譏誚地笑了一聲,然后手指木繁樹,極緩,極慢地說,“本君要娶她。光明正大、昭告六界的娶。”
月下來得遲了,風雪都停了。
當時她和書靈未能逃過黑霧結界的迷惑,被曉生生擒,后來四族公子小姐誤打誤撞救出他們,卻與曉生再度狹路相逢,不過曉生這次并沒有捉回他們,而是頗有耐心地為他們講清六界情勢,甚至告訴他們連天瀛的動機和去向,然后朋友一般與他們揮手告別送他們出魔界。
陰謀,都是陰謀。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這么一個堅定無比的念頭,可是如今狀況頻發,六界危難之際,他們又能怎么辦呢?
明知是被曉生牽著鼻子走,書靈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雪墟阻止連天瀛;四族公子小姐不得不聽從自家仙主的命令,趕去雪墟保護木神;月下倒是糾結了好長時間,她慌慌張張飛回霧魘沼澤的路上忽然又慌慌張張折身返回來,直奔雪墟。
妖界雖然遭魔界背信棄義,但月下相信,此時此刻若換做松石,他也會選擇立刻飛上雪墟,盡最大努力保護那些自家妖精們。
風塵仆仆甫一登上墟頂,月下便被兜頭兜腦而來的濃重血腥氣暈得好一陣頭昏目眩,舉目四望,滿眼的紅綢紅燈籠紅掛飾,內心更是一片茫然失措。
這是……有人成親?
“哎請問一下!”
情急之下,月下拉住廣場上一個負責打掃的女人,“你們墟里今天有喜事?”
話問出口,才驚覺手里的袖子有點飄,隱約還有點陰涼的潮濕氣,低頭一看,月下不禁嚇了一跳,忙忙退后一步,行禮歉然道,“小妖失禮了,竟不知你的手臂……”
女人縮回空蕩蕩的、猶帶著新鮮血液的右袖管,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道:“姑娘是妖精吧?別問了,趁現在沒被人發現,你還是快點出墟逃命去吧。”
說完,她左手拿起笤帚,垂首躬身繼續打掃。
月下心頭一凜,張望四周,只見正在廣場上忙活的眾人,皆是一副強打精神、或缺胳膊少腿、或臉色慘白、眼周發青、病懨懨的凄慘模樣,且傷口看起來都十分新鮮,顯而易見,是被人逼迫至此。
“你們……是澹臺人?”
月下這話問得近乎白癡,能在這里生活的除卻澹臺人,必定再無他族。
女人不答,顧左而言其他,好像是自言自語,又或者覺得月下好心,想幫她一把,“雪墟舊主打回來了,今晚,他要和木神成親。”
雪墟舊主?
和木神成親!
月下理所當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連天瀛,可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大人竟然會同意,這不是火上澆油,把本就被天帝軟禁的木靈神族更往火坑里推嗎?
不對,大人一定是被那混賬給逼的!
月下拔腿就往王城里飛奔,就在她離城門不到三丈遠時,只聽頭頂上“嗖”的一聲破風響,月下反應敏捷,身子一躍跳到一邊,那漆黑的箭矢登時便插進了結實如冰的雪地里,顫鳴不止。
嗖嗖嗖嗖嗖!
又是幾箭精準無比的射來,都被月下一一跳開躲過,她剛要抬頭查看射箭者何人,身后忽然一聲輕喝:“小心!”
呼—啪!
一張巨網從天而降,將月下整個人罩扣其中,巨網忽而一滾,一提,月下便整個離開了地面,被巨網兜著一瞬之間吊飛到了城門樓上。
“啊!是誰?”
月下在里面尖叫掙扎,可不知這網是什么材質所造,刀割火燒竟也不能損其一毫,且,大有越掙扎越收緊的趨勢。
“月下別怕,我來救你!”
嗖嗖嗖嗖……
男人惱怒又暴躁的聲音離她不遠,不難想象,自巨網撲向月下之時,他便在奮力靠近她,想救她,怎奈敵人實在太狡猾,箭雨更加密如實質,除非他真的不要命了,否則寸步難飛,根本無法靠近她。
于是,等網中的月下抬目看過來時,松石早已和漫天箭雨混亂在一處。
“松石!”
月下嘶聲喊道,“你不要管我,快走!那混賬肯定想用我要挾妖界,你快走,絕不能讓那混賬得逞!”
“不……”
“哈哈哈哈哈……”
松石一句話沒吼完,城門樓上便傳來一陣清朗又譏諷的男人笑聲,“你錯了月下,我想拿你要挾人不假,卻不是用來要挾妖王,而是你家木神大人。”
月下豁然抬頭往上看,“果然是你這個混賬!你到底把大人怎么樣了?!”
“莫怕,只是成個親而已。”連天瀛笑呵呵的,轉而響聲吩咐身后人,“去告訴木神,妖王和妖后即將在城門被萬箭穿心。她若得空,可以過來一觀。”
“是!”
“連天瀛!”
月下被氣得牙齒打顫,一字一頓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威脅我家大人。”
啪啪啪!
連天瀛連續鼓掌三聲,大加贊賞道:“就是不知你家大人若得知你為她而死,會不會痛不欲生呢?畢竟為她死的,唔,你也不是頭一個了。”
月下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不祥之感,連聲音也跟著微微顫抖了:“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連天瀛陰森一笑,“你家妖王千方百計安排在魔界的妖精們,已經全部殉職了。”
全部……
月下的腦子嗡的一下,“……殉職?”
“妖王恐怕還不知道吧?”
連天瀛揚起嗓音對箭雨林里的松石說,“那些妖精們盡心盡力在魔界護佑木神有加,來到雪墟之后更是寸步不離,連澹臺暴民都不能把手無縛雞之力的木神怎么樣,他們的確兢兢業業有待嘉獎,便在一個時辰之前,本君心懷敬佩之情使他們完成了任務的最后一步升華—除卻被亂箭射死的那些,剩余的全部被砍下腦袋祭了天。妖王啊妖王,本君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好下屬,也有一顆對舊主忠心耿耿的心。”
松石:“你胡說!!”
“胡不胡說,你看看那里不就知道了么。”
連天瀛指向廣場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正有血淋淋的頭顱幾百顆,被整整齊齊碼成四四方方的金字塔形狀,森然恐怖。
“啊—”
松石的精神突然遭此重創,他長嘯一聲,一瞬之間怒紅了眼睛,劈開重重箭幕,發了瘋般向連天瀛揮劍斬去,“混賬!你忘恩負義,不識好歹,辱沒木神,勾結魔族,屠戮無辜,禍亂六界蒼生,我松石今日替天行道誅了你!!”
“松石不要!”月下急喊。
她清明連天瀛有不治自愈的能力,倘若不得法門,貿然出手,縱然松石拼上性命也絕對傷不了他一寸。
可眼見漫天箭雨忽然停止,松石如魚得水一般飛身而上,躍過她的上空,憤怒沖天,持劍直斬連天瀛的頭首,所有動作兇猛狠辣一氣呵成之時,連天瀛不躲不避,唇角的笑意卻更深,更濃……
他忽然抬手握住松石斬來的劍,手掌頓時鮮血淋漓,眼光森然:“你剛剛罵得好痛快呵。”
“松石小心!”
“噗噗噗噗噗……”
月下的瞳孔驟然變大!
這一刻,有無數漆黑如墨的箭矢變戲法般重又倒映在她澄亮而呆滯的瞳仁里—是連天瀛再次下令傀儡放箭。
那些近距離的、要命的東西明顯向著松石而發,而松石明明有機會棄劍閃開卻最終沒有,因為他一旦閃開,所有箭矢便會繞過他,全部射向月下。
箭太多,太快,他沒有把握一支不漏。
頃刻間,數不勝數的箭穿過松石的身體,把他活生生射成了一只刺猬。
“松—石—”
月下瞬間淚如雨下,失聲吶喊。
箭雨依舊,松石無力的松開劍柄,直線下墜,既輕,又準的掉在月下的網上,他十指如勾,雙目圓睜與她面對面,拼盡余力不讓自己掉下去,幾欲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為什么這么傻?松石,你為什么替我擋箭?為什么不讓我死?為什么……為什么瞞著我?為什么不告訴我!?”
月下涕淚滂沱,語無倫次,她仰面看他全身血噴如瀑,銳不可當的箭矢一股腦的射進他的身體里,淌下更多的血,淌不盡的血,那血帶著溫度離開他的身體,滴落在她的臉上,肩上,身上。
他一動不動,死了。
月下大哭,哭聲撼天震地,催蒼天淚下。
大雪紛飛。
“啟稟二魔君,木神她……她……”
“她怎么了?”連天瀛拭著手中劍,不冷不熱的問。
負責傳話的傀儡見此情景竟也知道害怕,抖著牙說:“她……她不肯來!”
刷!
傀儡被當胸一劍刺穿心房,死了個通透。
“把那個女人弄上來。”
連天瀛冷冷的下達完命令,飛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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