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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女湘紅 第十章 陪酒的夜

作者/梅花千樹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要走可以,再陪一次酒。”

    “不。”

    湘紅輕輕吐出的這個字,象一個巴掌似的直括得李英臉色紅脹。她惡狠狠地挖了湘紅一眼,冷笑道:

    “你不陪酒也可以,到時送你幾張照片。我還會洗幾張給你父母,我有你家的地址。你們村里人肯定沒看過你光著屁股和男人睡覺的樣子吧?”

    這幾句話宛如幾下重錘,將湘紅擊得眼冒金花。照片!她忘了自己和小趙在一起時被她拍了照片!這就難怪小趙對她這么俯首帖耳了!看到湘紅氣急敗壞的臉,李英快活地笑了起來。

    “你是個很有手腕的女孩。我才走兩個星期不到,他就被你勾引上了手。他在你面前罵了我一些什么?”

    李英的那張俏臉就跟橡皮做的一般,伸縮自如。湘紅盯著那張越逼越近的笑臉,心里直發毛。人心固然難測,人面又何嘗不是一樣!假若湘紅是一個聾子,那么她從李英這張笑臉上看到的將是友好而不是陰險。她越發覺得李英的可怕了。為了阻止這張臉的逼迫,她趕忙點頭應允了:“我去。”

    “去就好。最后一次了,你得給我盡點力。我也不會虧待你。瞧,這是我從廣州給你帶來的一套法國進口的化妝品,你用用看吧。”

    李英說完話后,一扭一扭地時了她單獨使用的衛生間。聽著從里面流出的流行歌曲,湘紅啼笑皆非。這個女人的行事,實在出乎她的想象。也許她并不是壞人?一時間湘紅陷入了說不清理還亂的困境。

    迫于無奈,湘紅去陪了最后一次酒。這次酒局設在荔花賓館的小餐廳里。由于那個成都某商場的供銷員祖籍是本地人,李英特地點了一些具有地方風味的菜,這些菜湘紅吃在嘴里很入口,但那個姓于的供銷員卻滿肚子不高興,一個勁地挑刺,不是說菜淡了,就是嫌菜不夠辣,直到李英答應將回扣加碼到他希望的程度,于供銷員才好象突然間發現了盤中餐原來都是些美味似的猛吃起來。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李英使個眼色,湘紅便和她演起了雙簧。兩人你一杯我一盞的,將他灌得稀里糊涂。這時,李英又故伎重演,拿出訂貨單要他多訂五百套“新新牌”時裝。那人倒好,酒醉心靈,一口就把李英給堵在了門外。李英見狀,忙喝令“撤兵”,把“戰場”從酒筵轉移到房間。于供銷員住在賓館,房間是李英給訂的單間,很安靜。當李英看著于供銷員喝下兩杯濃茶,雙目不至于朦朧到連美女膜母都分不清的時候,她借口有事先走幾步,同時示意湘紅留下。湘紅不敢不留,她怕自己不堪入目的照片會給“曝光”,但她又確實心不甘情不愿,那副無奈的表情使李英走了之后又踅了回來。

    “你今天一定要訛得他多訂五百,不然你就等著看好戲。”

    李英將她叫到走廊里,低聲道。湘紅默默地接過了那份訂貨單,同時滾下了兩顆眼淚。“不許哭!”李英瞪了她一眼,臉上有一種威脅的表情。這時,于供銷員在屋里大叫“小林”,湘紅趁機離開了李英。自從前天的事情發生以后,她內心對李英便有了深深的厭惡,以至于她寧愿呆在那個危險的房間而不愿多在李英身邊停留。假若李英細心些,她應該發現湘紅對她的態度,但她好象毫無察覺,也許她早已察覺卻不屑一顧。對她來講,湘紅是無足輕重的——盡管湘紅比她年輕、比她漂亮,所以可以大膽地漠視。

    幾乎在湘紅關門的同時,李英也轉身走了。走廊上雖然鋪著厚實的紅地毯,但在她那雙高跟鞋有力敲擊下,還是發出了甕甕的響聲。湘紅豎著耳朵諦聽了一會,確定李英已下樓后,她馬上借口有事,從于供銷員的屋里溜了出去。她不敢乘電梯,而是從樓梯上走。下到二樓時,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即便她趕在李英前頭回去了,那個“家”她還是進不去。就是進去了,她能拿了東西就走嗎?李英不是個良善之輩,倘若她來個惡人先告狀,說她林湘紅是個偷東西的賊怎么辦?到時她就是有十張嘴也講不清楚。在耍手腕上頭,她很可能將我置于受指控的地步。這么想著,湘紅的腳步慢了下來。

    怎么辦呢?

    心情矛盾的湘紅在樓梯上走了好幾趟,終于引起了一個樓面服務員的警惕。

    “你找誰?”

    “找一個朋友,就在上面。”

    湘紅笑嘻嘻地說了一句,爾后大搖大擺地往樓上走去。經過幾個月的薰陶,湘紅的言談舉止早已脫盡鄉氣,變得大方、高雅。加上她天生的美貌,如今的她,任誰看了,都不敢小覷。那個服務員自然也吃不準她是干什么的,便沒再說二話。

    湘紅又回到了于供銷員的房間。她決心利用自己的魅力使對方“就范”。誰知于供銷員睡覺要緊,此刻就是有十個裸體美女站在他床邊,他那兩扇山一般沉的眼皮也沒法抬起來。

    湘紅只好等。

    約莫11點鐘左右,于供銷員終于恢復了神智。當他爬起床踉蹌著往衛生間走去時,一抬頭看見了坐在沙發里、強忍瞌睡的湘紅,不由得大驚失色。

    “你在這兒干什么?”

    他皺眉問道,同時仰首送出一串呵欠。

    “于大叔,請你幫幫我!”

    湘紅站起身,可憐兮兮地央求說。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悲切,神情是那樣的凄楚,于供銷員縱使生就一副石頭心腸,也不得不為之動容。只見他用手急急地擦了兩把滿是紅絲的眼睛,然后盯著湘紅看了又看,“怎么回事啊?啊?你倒是說呀!”于供銷員長得雖然一副南方人的模樣,性子卻象地道的北方漢,快人快語。湘紅的心一亂,雙腿不由一軟,一下就蹲在于供銷員腳下了,淚如泉涌,剛才坐在沙發上想好的話也不翼而飛了。此時此刻,強烈沖擊著她心靈的是無限的傷感與恥辱。她不明白自己哪兒出了差錯,怎么她要換個活法就那么多磨難呢?這幾個月來,她處處壓抑著自己,以使別人看起來順眼,為了幾塊錢,她強顏歡笑,到如今,竟到了不哀求就非得以肉體獻身的地步,這實在令人難以忍受。湘紅咿咿嚶嚶地哭,將一腔委曲化作了高高低低的音符。于供銷員在她下蹲時就已嚇得不知所措,現在一見她哭,更是又驚懼又氣急:我的天,這下要是被服務員撞見可就完了!

    “起來!有話你起來說。現在是晚上,別人會聽見你哭的!”

    他壓著嗓子勸湘紅起來,但那雙手,卻不敢伸過去拉,生怕會有服務員闖進來。湘紅卻以為他對她不感興趣,抽泣得更傷心了。于供銷員沒法,只好伸手去拉她。按湘紅原先的設想,她應該趁此機會將身體貼過去,但想歸想,做歸做,事到臨頭,卻無一絲勇氣,而且自尊心強得要命,這個念頭剛涌上腦海,臉就脹紅了,她想自己還是起來的好。從觀察到的情況看,這位祖籍本地的供銷員是位正經人,錢可能比女色更能引起他的興趣,弄得不好,還會自討沒趣。事實證明湘紅的這個看法是對的。因為湘紅站起身后,于供銷員的第一個動作便是后退兩步,以保持一種雙方都覺安全的距離。

    “你要我幫你什么忙呢?小姑娘?”

    他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然后定神問道。湘紅想起在衛生間度過的一天一夜,胸前那個被李英用煙頭燙起的疤又疼起來了。淚水,無聲無息地自她眼里落下。好一會兒,她才哽咽著向于供銷員敘說了一個凄慘的故事。她說她因為爸爸生病,借了李英的錢沒法還,所以出來給李英幫工。李英呢,每月要她推銷一定數額的產品,否則就不算數。

    “我現在還有五百套沒銷出去,后天就二月份了,到時候,我家借李大姐的錢又要滾利了。嗚嗚……”

    這里是子虛烏有的故事,湘紅卻講得繪聲繪色,哭起來時也是聲情并茂,效果當然奇佳。她的眼淚還沒擦干,于供銷員就說要代她去告李英。

    “大叔,這可不行。我們家的人并不恨她。只是我,有時感到不好過。我一個女孩子,沒有經過什么訓練,人面也不熟,這樣的任務實在太重。希望于大叔看在本地人的份上,高抬貴手吧。我代表我爸爸媽媽,謝謝于大叔了。”

    說著,湘紅又佯裝出一副要下跪的樣子來。于供銷員一看,忙問她訂貨單在不在身上。“在的。”湘紅趕忙遞過去,于供銷員認真地填寫了單子,然后不無憐憫地給了湘紅。湘紅見目的達到,差點要笑出聲來。說老實話,她對自己剛才的舉動并不特別放在心上,她權當自己是在青云鎮的禮堂里演一出活報劇。不管怎么說,與其拿自己當肉彈,倒不如扮個乞憐者。后者雖有損尊嚴卻能避免肉體上的蹂躪,而前者除了肉體的損失外,心靈的創傷更難愈合。

    湘紅拿著訂貨單走出賓館大門時,是晚上十一點半鐘左右。她出大門時,曾遭到門衛的詰問——大概是門衛將她當成壞人了——她很聰明地拿出訂貨單,門衛有些不情愿地給她放了行。走出大門后,在夜風的吹拂下,她的頭腦漸漸清醒起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忘了拿自行車。但她寧肯走路也不愿再讓門衛盤問一次,那種被懷疑的滋味,比夜半時分一個人孤獨地在街道散步的感覺相差太遠了。來省城半年了,湘紅總算發現這座城市還有可愛的時候。是不是所有的城市都是夜晚比白天來得親切,宛如所有的人都是夜晚比白天來得真實呢?這個問題讓她大費腦筋,以至于一路上她竟忘了恐懼,而她本來是最怕走夜路的。當然,她也沒有去回憶剛才那一幕。那種回憶是很傷人自尊的,對此湘紅已是深有體會。

    在這個世界上,做一個行尸走肉也許是最快樂的,盡管最沒意義。但又有誰能具體而真實地把人生的意義歸納起來?即使歸納了,也不過是些冠冕堂皇的廢話。公正地說,人活著其實非常被動,無非是將爹媽給的一條命延續下去,一直延續到死的那天。既然人活著是為了死,為什么不可以活得愉快些、美好些?

    當湘紅的呼吸中帶著酒氣,沐著隆冬的寒風,走在闃無一人的街道上時,她仿佛發現了一個真理。由于她是從另一個角度去詮釋、理解這個真理的,所以她沒有為自己剛才的卑躬屈膝而悲傷。她雖然不知黑格爾其人,卻能在實際行動中貫徹“目的即手段”這一哲學命題的精神。而且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在昭示:要奮斗就會有犧牲!這句話當時已完全不時興了,湘紅卻感到異常親切。湘紅的老爹以前會背不少這樣的語錄,她耳濡目染,自然記住了不少。想不到,這些東西還有用得著的一天。

    湘紅意興闌珊地來到了李英家門前。盡管天很晚了,但她絲毫沒有睡意。根本就不想進這棟她已住了好幾個月的房子。它雖然很漂亮、很豪華、很舒適,可假若楝花風的家能夠近在眼前的話,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走進那幢低矮破舊的房子的。有道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對這話她如今算是徹底明白了,只可惜有點兒遲,因為她現在已經騎到虎背上,想下也下不來了。她覺得自己有些象浪中的一片輕葉,根本沒有決定自己何時上岸的可能,她唯一的出路,便是順著洶涌的河流,朝著不可知的那個遠方漂去。

    更為可怕的是,她是被自己心田深處的那股激流帶向遠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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