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的走馬燈轉的飄飄忽忽，燈光忽明忽暗的照在李沐橙的臉上，小西飛過來站在她的肚子上，黑豆子似的眼睛認真的在她臉上打量了一會兒，說：“丑的很，丑得很。”

    李沐橙生氣極了，站起來追打它。

    小西仗著自己有翅膀，在李沐橙腦袋上撲騰來撲騰去。

    一人一鳥鬧了一會兒，很快就累的直喘氣。

    李沐橙靠在柜臺上，被里面精致的卡片吸引了眼球。

    她細白的手指在玻璃上劃過，隔空撫摸那些木質的卡片，問道：“姐姐，這個東西真的有用嗎？”

    靳語南把空掉的杯子扔進布簾子后面去，那里有一個小小的洗碗池。

    “我要是跟你說沒用，豈不是自毀生意嗎？”

    李沐橙“咯咯”的笑了起來：“那我買幾張，許愿一夜暴富？”

    簾子后邊傳來“嘩啦嘩啦”的洗杯子的聲音：“那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看看我，你覺得這種愿望靠譜嗎？”

    展示柜里的背景燈隔著一層玻璃映在少女大睜著的眼睛里，那里面亮晶晶的閃動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李沐橙的聲音募地低了下來，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問道：“那可以許愿殺人嗎？”

    “可以。”

    靳語南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李沐橙一跳。

    她驚訝的直起身體，看著簾子后邊露出半張臉的靳語南，門口昏暗的燈光照不進窄窄的門簾后面，靳語南半張臉沒在黑暗里，只有一只蒼白的手扶在陳舊的門框上，她像是強調一樣又重重的補了一句：“可以。”

    “但是你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

    李沐橙趕著下晚自習之前回到了學校，她在校門口坐上了李東來的車，臉上的表情竟然看上去有一點輕松，一改往日的愁眉不展。

    李東來一邊開車，一邊偷偷的打量寶貝女兒的表情，說道：“今天有什么開心事嗎？”

    李沐橙捏了捏書包里那張硬硬的卡片，說：“不告訴你。”

    --

    安青最近幾天因為上班的時候總是走神，已經被店長警告好幾次了。

    她在這個化妝品專柜做了好幾年，從來都是打扮的精精神神，妝容一絲不茍。

    但是最近，店長看著安青白襯衣領口上的污漬，說：“安青，咱們柜臺一直很忙，你也一直拿得算是高工資，但是你最近狀態實在是太差了，我聽說你家里最近出了一點事，前段時間頻繁請假我也沒有說過你，但是今天那個客人，本來就是熟客，人家喊了你幾聲了你知道嗎？你要是在這么下去的話，趁早自己走人吧。”

    安青忙不迭的道過歉，并且保證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這才在店長的眼皮子底下灰溜溜的換衣服下班了。

    柜臺下班時間跟著商場走，安青回到家的時候李沐橙和李東來還沒有到家。

    安青覺得乏累的很，她把身上的襯衣解開兩顆扣子，癱在沙發里，目光掃過了墻角放著的一捧正在盛放的黃色玫瑰上。

    那玫瑰在花泥里養了一天，正是花瓣舒展的好時候。

    遠遠看過去嫩嫩的一片鮮黃，格外的令人賞心悅目。

    安青聞了聞身上的衣服，這幾天一直沒換，再加上路上熱得很，都快聞著一股餿味了。

    她躺了一會兒，伸手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順手扔進洗衣機。

    李東來這個人一向木訥的很，結婚二十幾年了，除了結婚的那天，她就再也沒收到過什么像樣的禮物。

    家里驟然出現了這么一捧鮮花，自然是好奇的很。

    她走過去捧起那捧鮮花，用手摸了一下嬌嫩的花瓣，柔嫩的花瓣擦過指尖，涼涼的十分舒服。

    花瓣里面夾著一張粉紅色的香水卡片。

    安青把卡片拿出來，對著上面手寫的字體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事情既已無法挽回，我深感抱歉，在這里代表我媽媽對你說上一聲對不起，希望你以后的人生一帆風順。--王澤”

    一頭霧水的安青把卡片拿起來看了又看。

    這個代我媽媽道歉是什么鬼？

    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又是什么鬼？

    王澤這個名字她倒是熟得很，之前每次去參加家長會各科老師輪番夸獎的尖子生。

    就連他的媽媽，安青也是有印象的。

    一個普普通通穿的灰撲撲的家庭婦女，只是臉上驕傲的神情讓人印象深刻。

    李沐橙跟著李東來進了家門。

    還沒來得及說話，安青就把這捧鮮花舉到了李沐橙鼻子底下。

    她的神情有些焦躁：“橙橙，這個是怎么回事？”

    學校里的事情安青并不知道，照她這幾天這個精神狀態，要是知道了，肯定又會大鬧一場。

    李東來有心想瞞一瞞，說：“班里有個小男孩，喜歡咱們橙橙，送個花表白一下怎么了？你別那么緊張，咱們閨女挺好的，你神經稍微放松一點好不好。”

    洗衣機在衛生間“轟隆轟隆”的轉動著。

    安青在這嘈雜的噪音里，把手里的鮮花狠狠的摔在地上，鮮嫩的花瓣濺了一地。

    她手里拿著那張卡片，歇斯底里的喊著：“你當我瞎是不是，是不是？橙橙的事情在學校里傳開了對不對，咱們橙橙招他們了惹他們了！要被這么拖后腿！”

    安青的精神狀態有點不正常，但是大家都各自顧不過來，理所當然的忽略了這一點。

    李東來顧著閨女好不容易開朗一點的心情，小聲的斥責道：“別說了，你怎么回事啊，非得把不開心的事情拿出來說了又說是吧？”

    “什么叫非得說了又說？李東來，你有沒有良心啊，咱們橙橙的事情要是傳開了，她以后怎么在學校里做人，啊？你還叫我別拿出來說，你有應對辦法嗎？啊？你這個爸爸當的合格嗎？”

    ······

    “夠了！”

    李沐橙實在受不了安青歇斯底里的尖叫，她大吼一聲，眼睛里流出淚來：“媽，你們不要吵了，學校里早就傳開了，你們這下滿意了吧！”

    安青被李沐橙的突然暴發嚇住了，她囁喏著嘴角，說：“不是，橙橙，爸爸媽媽不是故意吵架的······”

    她還沒說完，李沐橙就已經轉身走了。

    臥室的門重重的摔上了。

    家里的空氣安靜的驚人，半晌之后，唯有李東來重重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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