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過來的的這個女人,看身量像個沒發育完全的學生,但是走的近了,借著昏暗的路燈,才看清楚,她不是沒發育全,而是太瘦了。
這個女人穿著一件洗得發黃的白色T恤,下半身穿著一條起毛邊的牛仔短褲。
現在的女孩子大都豐腴,街上見過不少,圓潤的大腿把短褲撐得滿滿的。
但是眼前這個女人兩條腿兒像是兩根細腳伶仃的火柴棒,在短褲的褲腿里晃來晃去,大開的領口里支出兩根嶙峋的鎖骨。
走出來的這幾步,也是搖搖晃晃。
那女人沒想到這么晚了還能遇見人,趕緊低著腦袋緊走幾步給刀疤讓出一條路來。
刀疤嘴里叼著根煙,也沒看清她的臉,他噴出一口煙氣,被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尖利的女聲震得腦子疼。
“行了媽的罵什么罵!幾點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刀疤朝著聲音來的方向吼了一句,“你他媽的再不閉嘴,老子就去你家里面盤盤道,看看誰大半夜的還在這兒發騷。”
世界安靜了。
他罵爽了騎車要走,身后有個人輕輕的一拽他的衣角,有個怯生生的聲音在他身后說:“謝謝你了大哥。”
“謝什么謝,我也不是為了你,太他媽的煩人了!”刀疤順著力道回過頭去,被這個女人嚇了一跳。
她太瘦了,路燈從腦袋頂上照在她臉上,眉骨下邊打出一大片陰影,顯得她眼睛出奇的大,顴骨出奇的高,兩邊的腮干巴巴的凹下去,就看起來像是個沒什么肉的骷髏架子。
“哎,我艸。你多吃點吧。”
刀疤趕緊騎著車進大院去了。
后邊那個細瘦的女人看著他消失,兩只手抱著自己的單薄的身體,往七扭八歪的胡同里面慢慢的走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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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熱了。
刀疤躺在床上,好在硬床板子睡習慣了,也沒覺得有多不舒服。
但是剛用涼水沖了一遍的身體,還沒一個小時,又黏黏的鋪滿了一層汗水,耳邊一直有蚊子“嗡嗡嗡嗡”的煩死個人。
刀疤循著聲音往自己臉上摔了一耳光,摔出一手黏糊糊的血跡。
“媽的這是吃了老子多少血,都夠管我叫聲爹了。”
他扎著手摸到床頭的燈繩,把燈拉著,找了張紙擦干凈手心,嘴里念叨著:“明天得買個蚊香,還有電風扇。”
胳膊腿上有好幾個已經腫起來的蚊子咬的包。
刀疤毫不在意的用手在蚊子包上掐了個十字,掏出手機,打開附近的人,找了個美女添加,附上一句:“美女在嗎?聊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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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館九點上班。
八點半的時候,刀疤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昨天的美女當然沒有理他,刀疤燥的睡不著,從房間里的一臺舊的看不出原樣的冰柜里翻出來一瓶冰啤酒--這冰箱也不知道是哪一任租客留下的,都看不出來是白是灰,也難為它了,插上電之后除了噪音大了一點,竟然還能照常制冷。
他拿起自己的山寨蘋果機看了一眼,唬了一跳,爬起來擦了擦眼角的眼屎就往外跑。
要遲到了。
新工作來之不易。
老板還給漲了工資。
他一邊風風火火的往外跑,一邊美滋滋的想:“攢幾個月,買個真的蘋果手機,再買上一點好東西,過年的時候就能風風光光的回家去看看。”
昨天自己老母親給打的那個電話,聽語氣好像是知道自己出來了。
“他們是不是也想我了?”
刀疤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脯:“我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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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說變就變,跟小孩子的臉色一樣陰晴不定。
上午的時候還艷陽高照,刀疤送完寫字樓那邊的外賣,就這么一會兒工夫,回店的途中竟然開始下起雨來。
他也沒帶雨具,雨點子大的驚人,路邊的樹枝被大風刮得“嘩啦嘩啦”直響,濃綠的樹葉子掉了一地。
好在路邊橋洞底下能躲雨,刀疤剛把小電動車推到橋洞底下。
外面的大雨竟然夾雜著冰雹“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
“幸虧老子躲得快,要不這么大的雹子砸下來,腦袋還不得開了花。”
橋洞里面有幾個時常住在里面的流浪漢,這個時候圍在一個看起來干凈一點的身邊,津津有味的聽著那個人在里面高談闊論。
“我們以前做手術的時候,先洗手,七步洗手法知道不,有個專用的水池子,袖子挽到這兒。”那人在大胳膊上比劃了一下,說:“等你洗干凈了,這雙手就再也不能碰東西了,然后就進手術室,有人幫你穿無菌服······”
“說的跟真的一樣,那你跟我們在這兒混什么呀!”旁邊有人取笑道。
那人被噎了一下,好像失去了說下去的興趣,悻悻得縮到角落里去了。
刀疤卻饒有興趣的看過去,他以前做闌尾炎手術的時候,確實看到過醫生是這么操作的。
那個“流浪漢”身上穿著的衣服看起來質量很好,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皺皺巴巴的裹在身上,他除了亂七八糟的頭發,臉上帶著的眼鏡框和露出來的細白的手,可以看出來確實以前是個家境還算不錯的人。
“怎么就混成這個地步了?”刀疤搖了搖頭。
他在電動車上坐了一會兒,想起昨天家里來的那個電話。
猶豫了半晌。
鼓起勇氣撥了回去。
外面的雨勢小了一點,來不及流入下水道的雨水順著橋洞的臺階“嘩嘩”的流下來,在臺階底下的雨水篦子里流入這個巨大城市的地下系統,消失的無影無蹤。
電話那頭“嘟嘟”響了幾聲,很快又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接了起來。
“喂----”
刀疤深呼吸了幾口,才抖著聲音說了一句:“媽,是我。我愛國。”
“哎呀,愛國呀。可算找著你了,你出來了是嗎?”
“對,媽。我出來了。”
刀疤縮在橋洞邊上,有些激動:“媽我有工作了,等我賺了錢回去看你們,愛民畢業了嗎?你們過的好不好?”
電話那頭本來還有點激動的老母親卻不合時宜的沉默下來:“不著急。媽有話想跟你說,你弟弟畢業了工作挺不錯的,找了個女朋友家境挺好,前段時間領回來見了一面,我就是想跟你說,你近期先不要回來,咱家本來就配不上人家,再讓人家知道你坐過牢,那還不就黃了。等你弟弟這門親事定下來了,咱們再商量,你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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