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
懷抱的感覺,不一樣。
李姐雙手環(huán)緊那個冰涼的身體,大概是在海水泡的太久了,這具身體呈現(xiàn)出一種奇怪的僵硬感,身上的肌肉在這么多年的浸泡中逐漸收緊,變成僵硬的一塊,使得這個男人做招手的動作時,也變得非常機械。
但是這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啊。
就算沒有溫度,李姐還是緊緊的把腦袋埋在他的頸間,不舍得起來。
男人的脖頸像是被鹽水腌漬了十幾年的罐頭,隔著一層薄皮,頸下的血管變成了青紫色,襯著蒼白的皮膚,格外顯眼。
“玲子,玲子。”
李姐聽見耳旁有暗啞的聲音在叫她。
是他,這個聲音是他的。
李姐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來,絕望的看著這個已經(jīng)被海水泡的變了形的男人,她的淚水融化在海里,不見一點蹤跡。
“你怎么就這么多年不回來!!怎么就能這么多年不想我!!”
她在男人僵硬的胸膛上捶了幾下,那已經(jīng)縮成蠟質的身體敲打的她手疼,李姐撫摸著男人失去了生氣的臉,張開嘴大哭起來。
“玲子,不要哭。”
那男人飄在海水中,渾身上下的衣服爛成一團,依稀可以看出來是一身很平常的工裝,頭發(fā)像是某種藻類隨著水波搖蕩,他青白無血色的臉上遍布著變成深色的血管,一雙眼睛早就沒了黑白,化成一團渾濁的青。
他的臉在朦朧的水母中能看出來枯瘦的脫了相,但是還是有一點舊時的溫柔和無奈。
“我回不去了。”
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李姐就知道了原因。
松開的海草還在腿邊纏纏繞繞,他明顯是當年出了事,沉入海底,所以再也沒有一點音訊。
“我回不去了,你好好的過,這個給你,當初說好了回來之后給你個戒指,現(xiàn)在看來是辦不到了,用這個代替一下也是好的。”
男人動作僵硬的抬起手,將手里緊緊握著的一個東西放入李姐手中,然后用力將她一推。
柔滑的水母瞬間涌動起來,將李姐包裹起來,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男人的手,但是晚了。
“回去好好的過。”
······
李姐猛地坐了起來。
還是有風從大開的臥室門外吹進來,床邊的紗簾飄忽著掀起又落下,有月光從縫隙里灑落進來,照的地上像是薄薄的鋪了一層霜。
頭有些疼,是宿醉過后的那種疼。
我不是在外面跟別人喝酒來著嗎?那家老舊的小店,舒適的搖椅,還有清冽甘甜的美酒······
她又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
熟悉的梳妝臺,熟悉的衣柜和擺設。
確實是在自己家沒錯。
李博有些平緩的呼嚕聲從隔壁傳過來,李姐扶了一下生疼的后腦勺,“原來只是做了一個夢嗎?但是這個夢為什么這樣清晰逼真,逼真的像是剛剛就這么發(fā)生過一樣。”
海水輕柔的觸感仿佛還在皮膚上慢慢掠過,她伸手去抱了抱自己的手臂,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里捏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顆足足有雞蛋大小的珍珠。
“玲子,不要哭。”
“回去好好過。”
男人暗啞縹緲的聲音仿佛又在她的耳邊響起。
李姐瘋了一樣的坐起來,去抽屜里將那張舊照片翻上來。
照片上男人的笑臉依舊,只是平白沒了生氣。
李姐將手指準確的按在他翹起的唇角,卻不想突然被灼了一下。
那照片從唇邊的笑臉開始,一點一點的燃成了灰燼,李姐松開手,灰燼落在地上,被風一吹,消失的無影無蹤。
“玲子,好好過。”
她一下子滑坐在地上,手里握著那顆溫潤的珍珠,咧開嘴大聲的嚎哭起來。
“媽!媽你怎么了?”
聽見哭聲的李博跳著腳從床上跑下來,小心翼翼的蹲在哭的泣不成聲的李姐跟前,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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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簡站在靳語南店外的樹底下,像是站成了一尊亙古不變的雕像。
小西站在他的肩膀上,用毛絨絨的頭頂去蹭葉簡的耳朵,說:“阿簡,你為什么不進去。”
隔著一扇窗戶,靳語南手里端著一杯梅子酒,良久未動,像是有什么心事。
店中央的躺椅上躺著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她閉著眼睛,呼吸悠長,靳語南兩只眼睛始終定在她身上,蹙著一雙眉,一雙眼里全是一言難盡的苦澀。
里里外外的人全都一動不動,只有小西來回調轉腦袋,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良久,靳語南突然將手中的酒杯放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往外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看窗戶上自己的倒影,還是看見了立在門外的葉簡。
葉簡欲言又止的張張嘴,靳語南卻又回過頭去。
她低著頭默念了幾句,然后一揮手,屋里的燈應聲而滅。
小巷里無端起了風,裹挾著地上的浮塵,卷的葉簡的衣服獵獵作響。
小西倒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在風卷過來的同時,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了翅膀下邊。
等到燈又亮起。
搖椅上的那個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
葉簡垂下眼睛,又仔細想了一遍阿南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她沒有心跳,會隱身,力量強大,還能將人瞬間送走······
阿南到底是什么人。
跟他回憶里那個扎著麻花辮的雙胞胎是什么關系,另外一個長的一樣的女孩子叫靳雨溪。
靳雨溪,小西。
他偏著頭看看肩上做鵪鶉狀的鸚鵡。
莫非······
小西等到巷子里的風刮過去,將腦袋從翅膀下邊拔出來,她抖一抖身上的羽毛,沒好氣的說:“哎!不提前通知一聲,我這身皮草,打理起來可是很費勁的。”
靳語南在店里面,站起身來,將空酒瓶和酒杯收起來,她端著東西入了簾子后邊,很快有水聲嘩啦嘩啦的響起來。
沒幾分鐘,又甩著手出來,往門外喊道:“你們到底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時候,是等著我出去請你們嗎?”
小西馬上拍著翅膀飛進去,說:“來了來了。”
狗腿子一樣的鸚鵡飛到靳語南肩膀上,理直氣壯的說:“是阿簡先不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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