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忽然推門進來，“夏小姐，有人來探望你。你看是誰？”

    夏鹿轉過頭，發(fā)現(xiàn)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羅凡，不由呆住了。

    羅凡看上去跟她記憶中的并無兩樣，仍是意氣風發(fā)的模樣。他的面色有些嚴肅，倒是站在他身邊的人，笑著朝自己招了招手。

    “杜詩語？”夏鹿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么。

    杜詩語此時正挽著羅凡的胳膊，手里一捧鮮花，走上前來。“聽說你醒過來了，我們都高興的要命。”她將花塞進夏鹿手里，“這個是送給你的，希望你能盡快恢復，早日出院。”

    夏鹿整個人仍處在震驚之中，她看到羅凡朝自己走來，將一個巨大的果籃放在桌上。跟杜詩語的驚喜情緒不同，他似乎有些憂心忡忡，喜憂參半。

    “你還好吧？”他輕聲開口，問道。

    夏鹿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出于禮貌，這種時候當然應該說還好，可是她現(xiàn)在根本就不好，很不好。她的腦中一片混亂，還在整理這突如其來的大量消息，不知該如何面對。

    見她不說話，夏知秋趕忙應道，“鹿鹿才剛醒過來，很多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你們慢慢聊，阿姨去給你們洗點水果。”

    “不用，阿姨，我們坐一會兒就走。”杜詩語趕忙答道，“您不要忙。”

    夏鹿看著她，又把視線落回羅凡臉上，“我可以單獨跟羅凡說幾句話嗎？”

    聽到這話，大家都禁了聲，過了兩秒杜詩語才答，“當然當然，畢竟這么久沒見面了，”轉而看向夏知秋，“阿姨，我陪你出去坐一會兒吧？”

    問的明明是羅凡，回答的人卻是她，不難猜測他們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關系。

    夏知秋遲疑地看她一眼，見夏鹿點了頭，便跟著杜詩語出去了，走前不忘小心掩上房門。

    房間里只剩下夏鹿和羅凡，兩人看著彼此，明明曾經(jīng)是最親密無間的人，現(xiàn)在坐在一起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感覺奇怪得很。

    “你沒什么事吧？”夏鹿主動開口。

    羅凡有些驚訝，隨即笑了，“沒有，我沒事，挺好的。”

    “聽說我們度蜜月的時候遇到了風暴，”夏鹿說，“當時你跟我不是在一起嗎？”

    “嗯。”羅凡點了頭。不知為什么，夏鹿總覺得他在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當時你撞到頭，暈了過去，情況很危急，醫(yī)生說再晚一點，可能就性命不保了。”

    “哦”

    “不過你吉人自有天相，經(jīng)過治療不僅保住了命，現(xiàn)在還醒過來了。”羅凡笑著看她，“鹿鹿，這真的是一件大好事，你知道當我聽說你醒過來的時候有多高興嗎？”

    不知道他有多高興，不過不管他現(xiàn)在說什么，夏鹿都高興不起來。

    “你跟杜詩語？”

    提到這事，羅凡的神色忽暗，大概是觸到了他心里最不愿意承認的部分。好半天，他才鼓起勇氣。

    “我們結婚了。”

    雖然這是早就能夠看出來的事，可真正從他口中聽到，夏鹿還是覺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怎么會呢？”這話沒過腦子就出了口，想收回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鹿鹿，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對不起你。”羅凡垂下頭，“我想過，只要你能醒過來，哪怕你要我跪下認錯我都愿意，只要你一句話，要我怎么賠罪都行。”

    他不解釋，夏鹿也懶得問。自己昏迷這么久，沒人能知道她會在什么時候蘇醒，他們兩個結婚的時候先辦了典禮，打算度完蜜月回去才領證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根本就還不算是真正的夫妻。就算他另找他人，自己也說不出什么來，只是心里覺得有些難過。

    “我知道，雖然已經(jīng)過了兩年，可是你的記憶還停留在我們出事那天。”羅凡說道，“我可以陪你，無論需要花多久我都愿意陪你，幫你恢復。”他說這話的時候很真誠，并不像是哄人的。

    夏鹿忽然覺得頭痛欲裂，新的消息太多，讓她沒辦法立刻消化。

    先前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可是她仍隱約記得當年出事的人是羅凡，怎么一轉眼就變成了自己呢。潛意識里仍覺得這事情有哪里不對，卻又找不出什么破綻來。

    她沒辦法接受，沒辦法接受自己昏迷了整整兩年，醒來以后發(fā)現(xiàn)整個世界都跟過去不同了。昔日的愛人已經(jīng)有了新歡，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而她不論是記憶還是心靈都還停留在兩年以前，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般。

    待他們走后，夏知秋回到她身邊。

    “鹿鹿，你不要怨恨羅凡，這兩年一直是他在為你支付醫(yī)療費。”她說道，“你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大好，比普通病人需要更細致的治療和護理。羅凡想盡了辦法，出錢出力，還經(jīng)常過來看你，其實他對你也是很有心的。”

    夏鹿把頭埋在膝蓋里，能感覺到自己瘦弱的身體無力地發(fā)抖。

    什么都沒有，她覺得自己的心空空如也，腦子也空蕩蕩的。

    頭痛，痛的要命。夏鹿抱住自己的頭，中指關節(jié)死死抵住太陽穴，試圖壓制這種疼痛，卻毫無作用。她想大叫，沖著荒無人煙的空曠山谷，在沒人能聽到的地方。可是這里是病房，她只是一個久病不起的病人。

    “好疼”她感覺自己的額前滲出汗珠，閉緊雙眼，身體整個蜷曲在一起。整個人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抓住了，用力擰著，想掙脫，卻永遠掙脫不掉。

    “鹿鹿，鹿鹿？”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夏鹿努力撐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夏知秋擔憂的臉。她的眉頭緊蹙，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口中輕喚自己的名字。

    向另一側看，她發(fā)現(xiàn)了周銘郴的臉，緊縮的眉頭，一臉緊張的樣子，一定是他沒錯。還有管黎，葉少唐，葉祟明，大家都在。

    她感到一只手伸過來輕輕摸了她的頭，輕聲安慰道，“沒事了，睡吧，沒事了”

    夏鹿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終于再次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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