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急著下結論。”Grace鼓勵。
“global的東西，這么謹慎才定下來，成本、流程等都精準測算過，要去改變，真的好難。”沈深發覺自己有些氣餒，急忙調整語氣。
“小深，你記得年初時我們聽到一個故事，是Meade會上說的，他說市面上現在領先的一些網絡公司，其實都不是最初的創始者，而是后來者居上，他們在先行公司的基礎上不斷改進，付出的成本相對又小，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格局。”Grace停了一下，“公司政策也是有修改空間的，問題是我們要怎么改？”
沈深很快領悟了：“您說得對，就像工廠里的SOP，也是在不斷修改的，但每次修改，都是在前一版的基礎上，有時候只是改局部。”腦中靈光一現，“我想到個辦法！”不自覺提高語氣，“整體年金方案不用去動，只需要利用其中一小部分，即對Talent的額外年金部分，我可以做一個方案，把那部分的方式做些變化，讓它對促進人才保留更有效。”
“聽起來很不錯。”Grace繼續，“咱們先嘗試做一個方案看看？”
“是的，我來準備，具體數字我會跟Amy一起看看。”
“很好，我也會跟Amy溝通一下，她最近正好在分析市場數據，我們也趁機看看目前市場上的做法。”
“對，如果有一些外部數據支撐，再加上內部測算，方案會有力許多。”沈深已經開始思考怎么寫“Why-What-How”。
Grace就笑問：“對了，這事兒Tony什么態度？”
“我只是提了要為人員留用做些工作，等有了相對成熟的方案，再跟他詳細介紹。”
“嗯，你考慮得很周到，有沒有什么我能幫忙的？”Grace問。
沈深想了一想：“等方案出來，還得請您把把關，然后Meada那邊幫忙溝通。”
“沒問題，Regional那邊，我也會先行打個招呼的。”
沈深很感激，公司里面，有些時候是需要軟關系的，Grace潤物細無聲般的支持非常重要。
周四晚上，Tom約她吃飯，有點神神秘秘的架勢，想到之前他抱怨跟新老板之間的種種，沈深猜出其中定有事情發酵，就是不知到什么程度了。
選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布置挺雅致，沈深先到，等了二十分鐘，看到服務員挑開簾子，Tom進來了。
“不好意思，開會，晚了。”Tom坐下，將襯衫袖子往上卷。
沈深發現他今日穿的襯衫頗為正式，便問：“今天什么重要會議啊？”
“一個新項目客戶，若談成我們后面兩年就不愁了。”Tom簡單介紹了幾句。
聽起來跟NZ工廠沒什么關系，也是，這邊基本都結束了，后面就是一些改造，有些人已經調走，去到其它項目支持，對項目部而言，需要開拓新目標了。
服務員進來倒茶，然后便開始點菜。
“你喜歡吃什么？”Tom很客氣。
“點個鍋子吧，海鮮鍋。”沈深說。
“行，刺身呢？”
“你喜歡就點，我都好，對了，這里有一款芒果壽司不錯。”沈深不喜歡生的。
上菜很快，店里人并不多，沈深看著三文魚刺身，有些擔心新鮮程度，不過Tom點了清酒，有酒應該可以殺殺菌吧，默默想。
“喝一杯吧。”Tom給沈深倒酒。
“酒倒不錯。”沈深抿了一口。
Tom夾了一塊三文魚，蘸了芥末，送進嘴里，一臉享受。
“有那么好吃？”沈深便笑了。
“能有得吃就不錯了。”Tom嘆了口氣。
看來挺嚴重，沈深便給他倒酒。
“你說我要是這時候走，獎金能拿得到么？”Tom問。
“怎么突然想到走了？”沈深問。
“不好混吶，不自己走，怕到了要被趕走，多沒面子。”Tom說。
“發生了什么？這么嚴重？”
“大事小事兒，多了，反正老板看我不順眼得很，當著下面的人、外面的客戶，是半點面子都不給。”Tom放下酒杯，這個美國佬！心里暗罵。
人和人之間是否合得來，要看脾氣秉性，也要看有沒有利益沖突，Tom跟新老板就是利益上犯了沖，瞧著目前這架勢，怕難共存了。
沈深又給Tom斟滿酒：“咱在公司外面，就隨便說說，你目前有合意的機會么？”
“有兩個在談。”
“公司狀況，職位，薪水，還有地點，你滿意么？”沈深用木勺子翻動鍋子里的食材。
“一般，但好歹是個機會。”
“你到了目前的職級，跟一般工程師不同，跳槽還是要謹慎的，職業規劃得保持好勢頭，要是走了倒車，后面挺麻煩，有些事情面兒上不說，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你看，你在YFA做到總監級，為何去了一家不在一個檔次上的公司？職位不漲、薪水不漲，地點上又沒有特別的理由，比如離家近什么的，這些信號，會對你今后發展不利，甚至會影響你的聲譽。你是做項目的，圈子就這么大，這些你比我清楚吧。”
Tom看來一眼沈深：“有啥建議不？”
“忍。”
“忍不了。”Tom又喝了一杯。
“又沒叫你一直忍。”沈深翻了一個白眼，“忍到有好機會。”
“那得多久？”Tom皺眉。
“其實說不定也不會太久，我聽說ADF有個新項目。”
“我也聽說了，不過已經有人了。”
“那個人績效不好。”沈深壓低聲音。
“你怎么知道？”Tom有些吃驚。
“獵頭說的。”沈深一笑，夾了一只大蝦，專心的剝殼。
“多說說唄。”Tom眼里放光，ADF這兩年的排名在YFA之上，若是能去就太好了。
“我們有一個合作的獵頭，跟我挺熟悉，閑聊的時候說的，回頭我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你。”
“你也替我推薦推薦。”
“跟我們公司合作的獵頭，原則上是不能動我們的人的，這是規矩，但員工自己求職，我們管不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嘍。”沈深想Tom情況特殊，是準備暗下跟獵頭招呼一聲。
“來，敬敬你。”Tom表示謝意。
“回到你之前的問題，這時候走，第十三新和年終獎金肯定都是沒有的，所以你不要著急，至少把十三薪拿到，就剩下不到三個月了，若是有可能，拖一拖報道時間，等拿了年終獎再走。”
“聽你這話，很看好我啊。”Tom很高興。
沈深點頭：“你經歷過那么多項目，市場上像你這樣經驗豐富的人，其實沒那么多，一般做得好的，平級不愿意走，你這是特殊情況，所以也算機緣巧合。”到一定層級，市場上機會不多，其實人才也不多，大部分人跳槽都想高半級一級的，但對公司而言，還是想直接用同級別的，上手快又保險。“你呢，只要不犯什么錯誤，就好好呆的，工資一分不少，同時外面爭取機會，等時機成熟。”
這頓飯，后面就吃得很愉快了。
一高興，Tom開始話多，見沈深回了幾個信息，說道：“男朋友啊？知道你跟男士一起，會不會吃醋？”
沈深笑笑不搭話。
“哎，你男朋友很神秘啊，從沒見你朋友圈里發過相關照片，工廠帶家屬活動也從不參與。”
“怎么了，也沒見你帶你老婆來參加工廠家庭日啊。”沈深撈了點蔬菜，已經飽了。
“她在美國，看著孩子呢，太遠，來不了。”Tom擺手，“跟你情況不一樣，怎么，你們關系還沒確定，我說你這年紀，可以考慮結婚了，我以前一同學，挺漂亮也能干，可挑得太厲害，錯過了不少，現在還單身呢。”
“謝謝操心。”沈深抽了一張餐巾紙擦嘴。
“哎，別嫌我啰嗦，我是為你好。”Tom見她不耐煩，就笑著勸，“再坐一會兒吧，回去一個人，沒什么事兒，多孤單。”
“我還有活兒呢，沒你幸福。”沈深不理他，準備要走。
“哎，我這難捱的日子，到你嘴里就變成幸福了。”Tom裝出傷心的樣子。
“你回去準備準備簡歷吧，記得早點聯系。”說完不再理他，“你買單，我走啦。”
“哎，等等，我送你。”Tom喊。
“不用，我有車，你自己記得別開車了。”擺擺手，沈深離開。
遇到不對盤的老板，該怎么辦？這真是個難題。有人說，我就辭職，“開除”老板，那然后呢？再遇到再辭職？若不辭職就只能忍嗎？老板是個降不住的妖怪么？
沈深覺得自己挺幸運的，Grace器重她，Tony后來也認可了她，自我總結：干好工作最重要。可這個總結放在Tom面臨的情形上怕不合適，還有一個人，也在頭疼老板的事兒，沈深已經有耳聞。
馬克來到NZ工廠半年了，他是從英國派遣過來的，能來到中國，是個很好的機會，他準備在這里大展宏圖，兩年派遣期后爭取再延長兩年，然后回英國謀個高一級職位。
為了更好的融入，他特別取了個朗朗上口的中文名字，馬克，并堅持讓別人叫他中文名，他還開始學習中文。
馬克跟Tony已經溝通多次，講述了他的許多想法，不過Tony似乎不大感冒，這讓馬克有點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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