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緋跟著蘭澤來到一間狹小的更衣間，但是三面落地的鏡子給了房間一種異常的空間擴展，蘭澤打開電燈，燈光映在鏡子中，四盞同時明亮起來的橘色暖光燈亮的發白。

    蘭澤展開手中的衣服，是一間墨綠色的連衣裙，有著頗為復古的娃娃領，領結處有一只可以拆卸的黑色綢帶蝴蝶結。連衣裙的裝飾很少，只在袖口和裙邊處有著同樣內斂的黑色蕾絲邊和紗制褶葉。簡單的款式和墨綠的主體色有一種格外高雅的感覺。

    官緋看著長裙卻有一點猶豫，她從來沒有穿過這種風格的衣服，還有裙子墨綠的配色，和自己腳上糖果紅的長靴十分違和。蘭澤卻把裙子在她身上比量了一下：“這是我的衣服，我只比你高一點點，應該不會很大吧。”

    官緋看了看蘭澤纖瘦的身材，身上黑色的制服裙十分凸顯她的均勻干練，便只是點點頭，眼睛依舊看著自己的鞋子，估量著裙子的長度可不可以蓋住那鮮亮的紅色。蘭澤看出她的意思，便詢問她穿幾碼的鞋子，轉身翩然而出。

    如果真的當著蘭澤的面換衣服的話，對于每個女孩子來講無疑都是一件尷尬的事情。官緋脫下身上的衣服，在散發著熏香劑的小房間里，衣服上的血腥氣味分外濃重，汗水和塵土混合而成的味道讓她皺了皺眉，很快就把衣服掛在衣架上。她看著鏡子里只穿著內衣的女孩，裸露的大面積皮膚在燈光下發出不真實的白色，隱隱可以看見小臂上細小柔軟的絨毛。大概是過早的缺乏父母照顧或者只是單純的瘦，發育單薄的像是個未成年少女，小小的**隱在內衣后面，依托在肋骨鮮明的身上。她四下看看，嘆了口氣，說起來，再過幾個月就成年了，成年看來遠遠沒有人們說的神秘，幾個月的時間可以改變什么呢？

    她穿好衣服，心里還是有一種嘗鮮的期待，鏡子里的自己說不上難看，但也沒有耳目一新的感覺，那條復古的長裙敦厚老實的別扭著，最后呈現出一個真正的湊活。兩條發辮的亂發挑出來，和腳踝以下露出的紅色長靴，尤其是一種草率。官緋看著鏡子里女孩的臉，說不出哪里十分的自卑，但同樣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她有一種隱隱的頹廢感。

    蘭澤在外面禮貌地扣了扣門，官緋打開，蘭澤手里提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鞋，還很細心地準備好了打底用的黑色褲襪。皮鞋上穿著同樣寬而光亮的黑色綢帶。官緋覺得蘭澤穿著這種裙子才會有十分得體的感覺。

    “很好看，”蘭澤俯下身，幫官緋拉著長筒靴的側面拉鏈，官緋嚇得趕忙蹲下去自己動手，“試試鞋子合不合適吧。”

    蘭澤起身在官緋背后系著裙子的腰帶，官緋有些緊張，像是一只任人打扮的玩偶娃娃一樣一動不動。蘭澤露出化妝師特有的審視目光，她解開官緋的頭繩，亞麻色的頭發由于長久的束縛，彎曲著膨脹在腦后，頭發顯得更加干枯雜亂了。

    “平時化妝嗎？”蘭澤笑了笑，正紅色的口紅涂得一絲不茍，官緋有些害羞地搖搖頭。

    “會瞎整一點，但是平時沒時間，也。。。。。。嗯，懶得畫。”

    “女孩子嗎，還是注意一點，”蘭澤摁了摁她的臉頰，“好好打扮一下，肯定是很漂亮的小姑娘哦。”

    蘭澤像變魔術一樣拉開一面全身鏡，露出鏡子后面嵌進墻中的壁櫥，官緋側身看見里面密集的瓶瓶罐罐，柜子里是大量的化妝品聚集所特有的香精味道。

    蘭澤忙著，兩個人許久都不再說話，官緋不習慣于被人如此周到細心地服侍著，蘭澤看起來則是專心于手頭的工作上。

    “嗯。。。。。。”蘭澤手中的粉餅還在細致地拍著，卻猶猶豫豫地開口，“小姑娘你和狐帝是那種關系嗎？”

    官緋的臉“騰”地一下子紅起來，蘭澤幾乎懷疑自己剛才的粉底完全是無用功。

    “沒關系的，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蘭澤笑道，“就當是姐妹之間的悄悄話嗎，要是主人在這里的話，我也不敢隨便和別人聊這種八卦的。”

    女人無論如何總是對這種話題有著與生俱來的興趣，況且蘭澤給官緋一種十分親切良好的感覺。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呢，”官緋閉著眼睛，“蘭澤姐，他肯定會讓很多人都喜歡吧。。。。。。我。。。。。。”

    蘭澤用手扳了扳她頭的角度，檢查自己有沒有把底打勻：“我以前也沒有見過狐帝的，確實是很讓人驚艷，和以前的傳聞一模一樣呢。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怎么認識的，不過我看出來左椋對你還是很維護的。”

    官緋想起在和輒處遇到死尸軍隊時左椋的樣子，和遇到胤熙并關系一點點親密起來之前比起來，左椋雖然還是一副淡漠難以接近的樣子，但確實不像對其他人一樣是完全的戒備和近乎冷酷。

    “他們御守只會對主人言聽計從的，”蘭澤道，“對其他人你也看到了，我剛出現的時候他真的讓我感覺我有一點異動他就隨時會結果了我，雖然他長得真得很溫柔，但和他說話我還是有點膽戰心驚的。如果他愿意維護你的話，就證明這是主人的意愿了。”

    胤熙手握著凈邪的刀刃對左椋說出的那番話，官緋突然有點想哭。雖然為了不弄花妝容即時忍住了，但眼眶還是明顯地紅了起來。

    “不管怎么樣吧，反正現在狐界幾乎不存在了，我覺得對于你來講真的很幸運。”

    “嗯？”

    蘭澤低眉道：“我當然是看不慣這個，但這是狐族的老法條了，禁止與人類有任何感情接觸。那些人認為自己很高等的，哼，他們把這個看成是對狐族的奇恥大辱。”

    官緋知道現在狐界都是一片支離破碎，但心里還是一陣難受。蘭澤嘆口氣：“左椋的姐姐在那時候就因為這個，成為狐族第一個因為人類而被處死的人，在當時很轟動，連我們妖都知道其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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