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冬有點(diǎn)肉疼，不過一想到這毛線是給宋一然買的，也就咬牙要買下來。
“嬸兒，太貴了，咱別買了。”
趙小冬一邊掏錢，一邊道：“你別管了。”
宋一然按著她的手道：“我不是都新做一身棉襖了嘛，還買這毛線干啥？”
趙小冬眼睛瞪得溜圓，“你咋知道這毛線是買給你的。”
宋一然沒說話，心想那毛線紅彤彤的，哪能是寡婦穿的啊！趙小冬這個人平時循規(guī)蹈矩，就怕寡婦門前事非多，她生怕讓人挑出什么不是來，又怎么會讓自己穿那么鮮艷的衣裳呢！
“反正咱不花這冤枉錢，太貴了！”
趙小冬鐵了心要辦的事兒，誰也攔不住，“貴啥？你長這么大，嬸子也沒給你買件像樣的東西，就它了！俺回去給你織件高領(lǐng)毛衣，織最時興的樣子。”說完，躲開宋一然的手，把錢掏出來，數(shù)出九塊錢，買了一斤半的紅色毛線。
宋一然站在那和，良久都沒有說話，趙小冬對她的心，滾燙得冒油，讓她心里沒由來的生出一種叫做壓力的東西。
她最怕欠人情。
馬大姐也是被趙小冬這一手驚住了，還真買啊！不過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幫著趙小冬開票，又反復(fù)挑了挑毛線的質(zhì)量，用紙皮包袱給包好，再麻利的用繩子扎好。
“同志，這是你的毛線，拿好。”馬大姐一邊說，一邊從柜臺里拿出兩條帶點(diǎn)瑕疵的毛巾，“同志，這毛巾是瑕疵品，主任說了，送你們兩條。”她的聲音壓得非常低，怕被其實(shí)買東西的人聽到。
趙小冬這會兒也不覺得肉疼了，很高興的把毛巾和毛線一起放到籃子里，用胳膊肘碰了碰宋一然，“你還想買啥，嬸兒給你買。”
馬大姐在旁十分羨慕，當(dāng)嬸子的能做到這份上，可真是不容易了。現(xiàn)在是啥年月啊，一大家子人能吃飽就不錯了，像她們這樣有工作的人，一個月也才二十幾塊錢的工資。花九塊錢買毛線織衣服，啥家庭啊！？
“不買了，我啥也不缺。”宋一然挎著趙小冬的胳膊，悄聲道：“快走吧，一會兒看不住你，又得花錢。”
兩個人高高興興的出門去了。
趙小冬是真高興，宋一然是給她面子，哄她高興罷了。
來一趟鎮(zhèn)上，錢花了不少，還得罪了人。
能當(dāng)上售貨員的人，家里相對條件都好一些，就不知道那個胖售貨員家里是什么來頭。這次的事兒，只怕還會有后續(xù)，那女人一看就是小心眼兒的人，肯定記仇。
大概是一種直覺吧，宋一然覺得，她和那個叫江美麗的，肯定還會再發(fā)生點(diǎn)什么事情。
行吧，自己提防一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宋一然挽著趙小冬的胳膊在大街上走。
這個年代的鄉(xiāng)鎮(zhèn)形象還是很落后的，道上塵土飛揚(yáng)，地上隨處可見馬糞，牛屎這種污染物。房子稀稀拉拉的錯落在街道兩旁，別說高樓大廈了，就是像樣的磚瓦房都少見。墻上標(biāo)~語倒是十分醒目，都很有這個年代的一些特色，無非就是搞經(jīng)濟(jì)，促生產(chǎn)之類的。
宋一然發(fā)現(xiàn)轉(zhuǎn)了一圈，就基本把小鎮(zhèn)給轉(zhuǎn)完了，有點(diǎn)失望。
“嬸兒，咱們鎮(zhèn)上沒有廢品站嗎？”以前她曾經(jīng)聽醫(yī)院里的老教授感慨，說十年動~蕩歲月，很多國家的奇珍瑰寶，文化傳承都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許多人家里祖?zhèn)飨聛淼膶毼锒急划?dāng)成糟粕，或是被砸毀，或是被搶燒，有的干脆就扔到廢品站里，被當(dāng)成了垃圾處理。
宋一然聽別人說過有些大鱷的發(fā)家史，就是從廢品站里‘撿垃圾’開始的。她也是俗人一個，自然也是動心了。況且她有空間這個作弊利器，根本就不用擔(dān)心手里的東西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最嚴(yán)峻的時期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連雨過天晴也沒有幾年了，難保有些人也會抱著跟自己一樣的想法，她還是先下手為強(qiáng)的好。往小了說，誰也不嫌錢燙手；往大了說，那就是挽救國~家損失。
“有啊！不過不在這兒，在鎮(zhèn)子最西頭，老大一片了。”趙小冬一臉的疑惑，“你去那兒干啥啊？”
宋一然笑呵呵地在她耳邊道：“我想去找?guī)妆緯矗恢烙袥]有。”
“有啊！不過都是拿家糊墻用的，你去了，也只管說是糊墻，可千萬別說是看書。”趙小冬覺得，宋一然想看書，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她一家子都是知識份子，對書肯定親，不像自己，大字也不認(rèn)識幾個，看到書就腦袋疼。
趙小冬神秘兮兮的把宋一然拉到一邊：“你可得記著，就說是糊墻用的。現(xiàn)在雖然不比前幾年了，但到底……還是不太平。”
宋一然連忙點(diǎn)頭，“我知道，知道的。”她又問：“你跟我去不？”
趙小冬其實(shí)還有別的事，但是她生怕宋一然會闖禍，干脆道：“俺也沒事，跟你去唄！”
兩個人就一直往西走，到了廢品收購站。
說是廢品收購站，其實(shí)就是一個特別破爛的大院，院墻都是一人多高的土墻，門口是一個巨大的大鐵門，院子里有一溜小平房。滿院子堆得亂到處都是，廢銅爛鐵，桌椅板凳，還有舊書本，舊報紙啥的，一眼望去，簡直看不到頭。
宋一然和趙小冬跟看門大爺說明了來意，他上下打量了兩人幾眼，便揮揮手讓她們進(jìn)去了，“挑到，然后論斤稱到門口結(jié)算。”
兩個人連忙道謝，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院里走。
院子里雖然亂，但是衛(wèi)生還可以，天氣也冷，沒聞到什么不好的氣味。宋一然一邊走一邊注意著腳下。
“哎喲，這都是啥啊！”趙小冬沒有宋一然靈活，走了幾步就差點(diǎn)被絆倒，要不是宋一然扶了她一把，她非得摔到一捆鐵絲上不可，要是扎了眼睛可就了不得了。
“嬸兒，要不你去門口等我吧！在這兒不能出什么事，你一抬頭就能看到我。你也幫不上忙，我要啥書你也不知道啊！”
趙小冬想了想，“那行，那俺在門口等你，你可千萬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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