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嵐苑的小書房里，晏語晴仔細翻閱著桌案上的一本書籍。
“恭喜小姐了”繡兒咧著嘴笑開了，本還擔心自家小姐被那謝氏欺負，誰曾知竟被老爺點名要掌家，這可是好事啊。
“有什么可高興的，這偌大的晏府可不是那么好管的”晏語晴卻沒那么興奮，只是頭也不抬的看著手里的書，不緊不慢的說道。
繡兒見自家小姐臉上并無什么喜色，詫異道：“小姐是擔心管不好？不可能，小姐這么能干一定能管好晏家的”
那王五的案子，小姐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查清楚了么！
繡兒雖長在晏府，但是從小也沒個主子嬤嬤什么的細心教導，自然是不懂什么掌饋之事。
“你不懂，算了，跟我仔細說說柳姨娘吧”
“柳姨娘住在錦梅園里，平日里很少出院子，奴婢也不是很了解，不過柳姨娘似乎身子不大好，喜靜，府里的應酬也從不參與，只在每年的新年宴上露個面兒”繡兒凝眉想了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柳姨娘曾經是娘親的陪嫁丫鬟，這事兒你還記得吧”
“這事繡兒自然是記得的，雖那時繡兒還很幼小，但也清楚的記得如云姐姐當時是夫人屋里的陪嫁丫頭，因著她是年齡最小的一個，所以夫人對她格外寬厚呢”
“嗯”
妟語晴輕聲應了一聲，心里卻在盤旋著妟老爺此舉的用意，她斷不會輕易相信妟老爺是突然良心發現，發掘了她這個女兒是有了什么天大的優點，轉而重用起她來了。
最近她發現有幾撥人一直在盯著晴嵐苑，想來她的種種舉動已經引起了有心人的猜忌，以后萬事倒是得更加小心了。
“哎，轉眼間十幾年過去了，小姐長大了，當年的如云姐姐也當了四姨娘”
繡兒還在一旁長吁短嘆，倒是和平日里那個傻乎乎的丫頭有些不同了。
“對了，繡兒，尋個機會去趟錦春堂見一下胡大夫，將那些銀錢給他......”晏語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從書冊里抬起頭低聲囑咐道。
春暉苑里，妟老爺端坐在書房里，一言不發。
小丫鬟進來掌完了燈，便悄悄的退了出去，生怕發出一絲響動打擾到了妟老爺，這個時候誰都能看的出來，此時妟老爺心情不是很好，惹惱了他少不了要挨一頓板子的。
桌上紅燭跳動的火苗發出一陣絲絲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查的怎么樣了”
半晌，端坐著的妟老爺動了動嘴唇，幾不可聞的話語打破了屋里的寂靜。
“回主子，宮里那位最近又有些動靜了”一個黑衣男人悄無聲息的站在屋子中央，低聲說道。
“嗯”晏老爺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北羯國的事情如何了”
“談的差不多了，主上盡管放心”
“好，繼續派人盯著宮里和北羯的動靜”
“是”
晏老爺說了沒幾句話，倒是穩坐在書桌后面不再詢問什么。
屋里立著的那黑衣人頓了一下，又繼續道：“下月初八便是太子選妃的日子了，老爺作何打算”
“無礙，好戲還在后頭呢”晏老爺冷哼一聲，沉聲說道。
“只是謝家有意此事，夫人這些日子做了不少事......”黑衣男子壓低了聲音。
“謝家想要攀附太子一黨，那就讓他們攀去吧，那么蠢笨的丫頭，量太子爺也瞧不上她，即使是瞧上了也不錯，也總比找個名門貴胄聯姻的好”
晏老爺自然是知道謝氏給謝春敏打的什么算盤，這些年謝春敏在晏府作威作福，儼然就像個晏府真正的小姐，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眼下也該見分曉了。
“主上英明，只是屬下有一事不知”
“說”
“主上先前不是已經放棄四小姐了？怎么...?”
“我自有我的用意，你且好生派人盯著府里的動靜，有什么事及時向我稟報。好了，你下去吧”
“是”隨著一聲應答，屋子中央立著的黑衣人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書房里，晏老爺又端坐了半晌，這才起身出了書房，向著四姨娘柳如云的院子走去。
紅羅帳暖，微風拂面，屋子里只點了一只紅燭，微弱的燭光下柳姨娘慢慢的挑動著手上的香爐。
“主子，老爺來了”丫鬟紫檀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附在柳姨娘的耳邊低聲道。
“老爺這么晚過來，可有什么事？”正在床前擺弄香爐的四姨娘柳氏扭頭看了一眼剛進門的晏老爺，便轉過頭繼續調起香來，臉上卻是出奇的平靜。
四姨娘柳如云是個嬌小的美人兒，身高僅有一米五不到的樣子，但是因著瘦弱纖細，在這燭光的映襯下倒顯得越發的小巧玲瓏了。
沒有等到晏老爺的回答，四姨娘卻也沒有再說話。
丫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退了出去。
“過來看看你”
半晌，晏老爺盯著柳姨娘小巧曼妙的身姿站了一會兒，這才緩緩的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沉聲道。
這下子輪到柳姨娘沉默了，屋子里一時間靜默了起來。
“聽說你把管家之權交給了晴兒？”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站的累了，柳姨娘微咳了兩聲，這才走到桌子邊上坐了下來，與晏老爺相對。
“還有你”晏老爺的聲音沉穩而有力，直直盯著對面的柳姨娘的面部表情。
“呵呵”柳姨娘低笑一聲，并沒有去看對面端坐著緊緊盯著她的晏老爺。
“你笑什么？”晏老爺眉頭微皺，沉聲說道。
“如云這身子，老爺是知道的，這執掌中饋之事，怕是要讓老爺失望了”
“這么多年，你還沒有釋懷嗎”晏老爺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卻是沒有理會柳氏的話，自顧自的反問了起來。
“老爺，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看不開的，是你”柳姨娘這才抬頭直視晏老爺的那雙眼，眼眸中是少有的清明。
柳姨娘此話一出，晏老爺身子一怔，臉色暗了下來，也不在看她，扭頭看向那只被柳如云擺弄了很久香氣繚繞的香爐。
“云兒，你不該如此”晏老爺瞇著眼睛低聲說了一句話，便起身站了起來。
“總之，這掌家之權就交給你了”晏老爺又補充了一句，轉身拂袖而去。
身后，四姨娘柳如云面無表情的盯著那屋門好一會兒，這才輕輕吐出幾個字：
“是嗎？或許吧”
是在問自己，又似在問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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