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睡意間,聽見木門咿呀打開,耳邊一聲喚,“小九尾,出來吧!
她睜開眼,阿奈蜷在懷中酣睡,抬頭就看見忽格赤,他面上不再是尋常的舒朗笑容,此刻雖故作輕松,但眉頭緊蹙著。
桐拂起身,“莫邪怎樣了?”
他將隱門重新關好了才轉過身,“詔獄里頭,活人從來不如死人!
“駙馬被害,與莫邪有何干系……”話說一半,她業已想明白,雖不甘心,還是忍不住,“拿人總要有證據……”
“看你長得有罪他們就能抓,各種大刑輪流上,那些個酷刑上了不到一小半,沒罪的就真的有罪了。還不認罪的,過兩天畏罪自盡,這案子就結了。”忽格赤的聲音不同尋常的冷,在空蕩蕩的屋子里游走反復。
“忽格赤,”桐拂忽然道,“你和他們……”
“小九尾,”忽格赤將她打斷了,在她肩頭拍了拍,“別問了,這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對了,上回你問魚皮衣,我給你打聽到了。皮作坊東頭掛著魚尾旗的那家,是赫真族人的。前一陣子不知跑去哪里,昨日我瞧見他們回來,我同他們打過招呼。你只說是我忽格赤的義妹,他們會招呼你的!
桐拂再要問什么,他已將她往后院拽去,“從后頭走,外面街上都是錦衣衛。去赫真人那里問兩句就趕緊離開,這些日子別再過來!
他將她懷里的狐貍抱過去,“這小東西一直是莫邪身邊的,放在你那里太招人,還是放我這兒!
見她面顯猶豫,他總算露出笑容,“怎么,怕我回頭給它做成狐貍皮襖?”
她微赧,“哪兒能……”
“待這一陣子風頭過去,我給你送去!焙龈癯喔觳驳紫聤A著狐貍,將她趕上船去。直到她轉過水道沒了蹤影,他又默立許久才走回屋中,尋了錘釘將所有的窗子盡數釘死了……
桐拂回到廬舍的時候,院門敞著,一人正在前堂來回踱步。
“哪兒去了?”金幼孜朝服都未換,見著她,疾步走上前來。
“沒上哪兒……”
他從她衣袖上扯下一簇狐貍毛,“繼續說!
“哦,這個,我去皮市坊找魚皮衣。那兒都是這些毛毛絮絮的…………”
“找著了?”
“找著了啊,那個,挺好看的!彼宋亲,這會兒才覺得身上冷得慌,“不過赫真人說,這魚皮衣并不是下水穿的,他們做了就是當普通衣裳,下水反而不穿!
“所以呢?”
“所以那個人……如果是殘棋的話,他身上的魚鱗紋路不會是魚皮衣。如果不是畫上去的,那可能真的是長在身上……”
他將那一簇毛揚手丟開,“再說說,去找魚皮衣之前,你去了哪兒?”
“就在皮市坊……”
“你去忽格赤那里,你見了劉莫邪!彼K是有些不耐,將她的話頭截斷。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去右順門了?”
金幼孜一愣,“你怎知我去了右順門?”
桐拂心里叫糟,怎么嘴一滑就說漏了……“我啊,我猜的。你平素上完朝早該回來了,今兒現在才來,還穿著朝服,肯定是又有什么事耽擱了……你不是說過早朝散了還有晚朝……”
“可我沒告訴過你,晚朝在右順門!彼冉艘徊,“你當真去了午門?你……你躲哪兒了?”
她腦子里過了過,嘆道,“行吧,我去了……我,我在河里……”
“我就說!今日過金水橋的時候,覺得哪兒不對勁……不是,你去哪兒干什么?”他將她手腕捉了,不容她后退。
“我不小心……誰要去那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不小心?”他忽然覺得有什么更加不妙,將她又拉近了幾分,“你去金水橋之前,去了何處?!”
桐拂覺著手腕被他捏得有些痛,嘴角抽了抽,他忙松了手。
掀開衣袖一看,他臉色立時難看起來,“手臂上這許多傷,你究竟做什么去了?你可知今日發生了什么?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別到處亂跑?你總不至于跑去欽化橋了……”
她咽了咽口水,避開他的目光小心地點了點頭,“路過,不小心路過!
他的手僵著,半天沒動靜,她抬眼一瞧,曉得再遮掩下去怕是得出事,踮腳湊到他耳邊,“我夢里見到有人從橋上落入河里,醒了覺著不踏實,你又不在,我就出去找。后來想想那橋的模樣依稀是欽化橋,就過去了。沒想到正遇上……”
一番話說完,他依舊紋絲不動一聲不吭,她剛要退開身,被他一把擁在懷中。她起先想掙脫了,到后來聽見他呼吸深重,只得停下。待他平復了,才小心道,“我真沒想惹事,也不知是什么將我引了去……劉莫邪那里也是,那小狐貍將我帶去……倒是你,我看見你攔著寧國公主,不讓她去右順門,卻是為什么?”
“這案子,結了!彼穆曇魫瀽灥模谒亩。
“結了?!這就結了?是誰害的駙馬?”
“趙曦、譚深,蓄意將駙馬擠落水中!
“他們與駙馬有宿怨?”桐拂身子有些哆嗦,“為何要害他?”
“沒人會知道了……”
“什么意思?”
“寧國公主扯著陛下的衣袖,問他要人,陛下允諾定會替她找到真兇,去后殿親自審了趙曦、譚深。等我們再入殿中,趙曦譚深二人滿口牙齒已被金瓜砸碎,再說不出話來……”
桐拂只覺得徹頭徹尾的寒意,不覺往他懷中縮了縮。
“趙曦、譚深明日將被處斬,抄沒家產。”
“劉莫邪呢,她會怎樣?”她問得無力,因為本曉得那結局。
“去歲錦衣衛就以駙馬梅殷有不軌跡象,女秀才劉莫邪出入聯絡,且有江湖巫祝參與一事參奏。她這般,不過是個早晚。至于為何是現在,小拂,這里頭牽連太多,你若真心想小柔和你爹安寧,萬莫摻和進去。”
她半天沒吭聲,“所以,你攔著寧國公主,也是顧慮她的安危?”
“不光是寧國公主,還有梅駙馬的二子,梅順昌、梅景福。若要保全,公主不得不有所舍棄!
她覺得身上沒什么氣力,“若有一日,柚子需因為我而權衡……”
他身子一顫,將她更緊地擁著,“不會有權衡,也無所謂舍棄保全。天上地下,我始終與你一處!
一時簌簌風起,秋庭冷石,簾外暮雨燈殘,簾下有人同見。
“金大人可在里頭?”院門外聲音急切。
二人不約而同對望一眼,忙將院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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