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的包里好像真的沒準備什么吃的。他的餐飲都是在車上買的。走廊好像已經被人站滿了，但是列車售貨員總有辦法用那特有的嗓音和小車推出一條路來。

    歸功于柳爸爸細心準備的大禮包，宋婷能不斷的從包里拿出各種吃的，分給施然，本來是為了打發漫漫旅途，因為有了一個人一起分享，食物的滋味無端變得美妙起來。宋婷也因為知道了施然喜歡的口味暗自歡喜。

    夜色漸漸降臨，晚上坐短途車的人少，走廊里的人少了一些。車廂的燈熄滅了一半，旅客們東倒西歪找到各種舒服的姿勢與周公相會。

    施然拿出一個充氣頸枕一個眼罩，遞給宋婷：“來而不往非禮也。吃了你那么多東西，我總得報答你一下。”

    宋婷想著某個電視劇里女主的臺詞“那你就以身相許吧”，嘴里卻說：“那你呢？”

    施然把東西放到她手里，又拿出了一副一樣的：“在火車站外面有賣，買一送一，正好給你一副。”

    有了頸枕，睡起來果然舒服多了。

    在火車上坐著，很難睡的踏實，宋婷不知睡了多久醒的，抬起眼罩，發現自己靠著施然的肩，自己的腿和他的腿也挨著，她立刻調整了一下姿勢，稍稍拉開了一點點距離，但是兩人還是會隨著車廂的動蕩有碰觸。她看了一眼施然，面罩下的他看不出表情，好像是睡著的。宋婷拉上眼罩閉上眼，繼續睡了，沒有注意到施然繃緊的身體，略微急促的呼吸和上下滑動的喉結，其實她一離開他的肩頭，他也醒了。

    施然仿佛糾結了很久，終于往里又稍稍挪了一下，輕輕搬動宋婷的頭，讓她重新靠在自己肩上，才又滿意的睡去。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宋婷聽到乘務員的報站聲，立刻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又靠著施然，緊張得不知道是道謝好還是道歉好。

    還是施然先開的口：“馬上要下車了。”

    宋婷點點頭，取下頸枕和眼罩，剛說：“謝謝你......”

    施然不等她說完就截斷了她的話：“送給你了，以后還可以用。對了，返程票你什么時候買？如果買不到，就找我。我那里是始發站，票多好買。”

    施然幫宋婷把行李拿到車廂門口，宋婷卻覺得車好像開得太快了，再慢一點就好了。

    車再慢也有到站的時候，施然又幫宋婷把行李拿下車：“到家以后給我回個信。”

    宋婷站在站臺上，看著施然上了車，火車出站，才轉身離開。

    被父母接回家后，宋婷打開手機，給施然發消息：“我到家了。”

    “嗯，昨晚沒睡好吧，好好補一覺。”

    宋婷又劃拉了一下屏幕，508群里，常怡蓁幾個小時前報了到家的平安。柳依依一大早說她要去姑姑家過年了。俞蘭暉一如既往的沉默。宋婷發了一句：“回到家里，睡在自己的床上就是舒服。”

    實際上，宋婷雖然累，卻又十分興奮，她把頸枕拿出來在臉上蹭了一下，然后被自己的小心思嚇了一跳似的，又放下了。終于倦意來襲，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下午，一睜眼，趕緊看手機，施然果然有信息：“我也到家了。”

    宋婷把這五個字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似乎想從中確認他的心意。回復的話在心里打了半天腹稿，寫了又刪掉，刪掉又重寫。最后還是簡簡單單，自認為安全而不露痕跡的回了一句：“你也好好休息，這一路辛苦你了。真的多謝你！”

    此后每天宋婷都要發朋友圈，如果有施然點贊，就會高興半天。如果他沒有點贊，就會猜他在干嘛，是不是很忙，還是因為不喜歡她發的內容。

    施然幾乎沒有主動和宋婷說話，宋婷也不好意思打擾他。所以當宋婷看見施然向她確認買回程票要不要幫忙的時候，宋婷高興的“耶”了一聲，連忙回復說，要，然后把證件號發給了他。兩人商量好日期車次，沒過多久，施然發來消息說：“好了，你把地址給我，車站可以把票快遞給你。”

    宋婷發了車票錢和地址之后，又說，算了，不要快遞了，我自己可以去自助取票機取票的。”她是想自己感受打印、拿到施然幫忙買到的這張票。

    施然說：“好。”宋婷覺得這是比過年還要高興的一天。她當天就去取了票，看座號是兩人座的靠窗一邊，她小心的收在了錢包里。

    除夕夜，宋婷的老鄉群里聊著晚會，氣氛很熱烈。宋婷看見施然在發言，也開始和大家一起聊節目。施然給宋婷發了幾個表情包，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她的吐槽。宋婷于是開始和他斗圖，開心得連一旁的爸媽都看著她樂。

    接下來幾天，宋婷和施然同時在線的時間突然多了起來，聊天也多了起來——兩人都在各個親戚家拜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父母親戚們無聊的話題，還不如玩自己的手機。

    2月13號那天，宋婷終于找到了一個好借口，主動問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學長，你有女朋友了嗎？”

    這些天，她和施然越聊心越慌，越聊越糾結。她能感覺到施然對自己很好，但這份好是惟一的嗎？她想確定這份好是不是特別針對她的。總覺得他在火車上的表現不像有女朋友，因為十幾個小時他都沒有接到過可能是女朋友的電話，也沒有用手機持續跟誰聊過天。可是萬一他有呢？萬一那十幾個小時里她女朋友正好有事情聯系不上呢？而且他一直很客氣很禮貌，沒有對自己有什么超出同學的舉動。兩人一起跳舞那么久了，特殊情況下靠一下肩，好像也不是要緊事？靠一下也不能說明什么問題？萬一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對誰都這么好呢？萬一他是一個逮誰都暖的中央空調呢？萬一他是一個見誰都撩的渣男呢？

    問題發出之后，對方沒有回答。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樣，施然一直沒有回復。宋婷幾秒鐘看一下手機，想著他可能不在線，自己還是干些別的分散一下注意力。打開電視，每個臺都看一會兒，所有頻道轉了幾圈。

    一個多小時之后，手機傳來接收信息的聲音，宋婷跑到桌前，拿起手機一看，頓時覺得五雷轟頂，腦子一片茫然：“有了。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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