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對俞蘭暉一直很客氣,她也很盡心,把柏睿杰的事管得井井有條,吃好穿好學得好,彼此都很滿意。3月末的一天下午,俞蘭暉接到甘姨電話:“俞老師,不好意思,有件事情想麻煩你。耽誤你的時間,我會算在你的工資里。我和他爸現在都在外地,飛機耽誤了,回不去。你能不能替我去學校接睿杰回家,他好像剛剛和同學打架了。頭還打破了!
大俞剛下課,本來正要去柏家。她拿上包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現在去二中,您把經過告訴我。”
甘阿姨說:“今天是睿杰生日,本來我們訂好了蛋糕和飯店,要慶祝一下。他剛才一放學就給我打電話,問我們到了飯店沒有。我們這不是回不去嘛,可是我還沒說完話他就掛了,我打過去他也不接,再過一會兒老師就來電話了,說他先動的手,突然就把書扔到了同學頭上,同學也還手了……我還要和對方家長聯系一下,咱們隨時聯系,辛苦你了!”
大俞沒去過二中,打了個車,趕上下班高峰,到老師辦公室時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柏睿杰沉默的坐著。對方家長已經和甘姨電話里溝通好了,雙方已經達成諒解,把孩子接走了。
老師看了看俞蘭暉:“你是……”
俞蘭暉說:“我是睿杰的表姐。他爸媽不在家,我照顧他!
老師說:“他媽媽剛才說請人來接,我一時忙得也沒問是誰。我本來要帶他去醫院,他死活不肯動。不過看上去頭還好,只是破了一點兒皮。他媽媽也說回家看看,如果出現特殊反應,就去醫院。”
“好的,她剛才也在電話里交代我了!
柏睿杰默然的看了俞蘭暉一眼,沒有吱聲。
老師示意俞蘭暉出去說話,到了門口,老師壓低聲音說:“有些話,我想跟家長溝通一下,也請你幫我轉達給他的父母。柏睿杰這個孩子很聰明,但是也很敏感,情緒化很嚴重。經常暴跳如雷,又突然沉默不語。比如今天就是這樣。我剛才問他,為什么打人?他說那個同學笑得太大聲,他看不慣!后來就不說話了。不認錯,也不道歉。我問他,認不認識你,他根本不理我。像他這種情況持續發展下去,很有可能導致嚴重的心理疾病!
大俞吃驚的問:“為什么會這樣?”
“我帶這個班三年了,家庭情況都比較了解。我認為還是父母陪伴孩子的時間太少,孩子缺少父母的關注和愛。孩子心理需要沒有得到滿足,他就會鬧。就像嬰兒沒有吃飽會哭。孩子13歲了,他不會哭了,他會通過其他方式表現出來。但是他也不會直說,爸爸媽媽你們陪陪我,因為他害怕被拒絕,他怕父母太忙的借口。所以他表現出來的反而是我不要你們陪,你們都走,以此來吸引大人的關注!
俞蘭暉想了想,若有所悟:“謝謝您,老師,我會提醒他父母,我們都會注意。”
老師又反復交代了父母要多和孩子在一起的重要性。俞蘭暉帶著仍然一聲不吭的柏睿杰回家了。
俞蘭暉做好飯,擺在他的面前,進屋后他就一直這樣坐在飯桌前。
俞蘭暉自顧自的吃著,想著你餓了還能一直看著我吃?終于他說話了:“他們叫你來的?”
“是啊。你父母還是很關心你的!
“呸!你憑什么這么說!”柏睿杰突然暴起,“你還真的把自己當表姐了!你還真的把這里當你自己的家了!你還管我!他們都不管!你管什么!”
柏睿杰歇斯底里的喊著,把飯碗掃到了地上。俞蘭暉驚得目瞪口呆,正要生氣,突然看見他又揮著胳膊沖到自己前面大喊:“我過生日不回來!打架了也不回來!頭破了還不回來!我死了才回來嗎!”
俞蘭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打到自己,但是13歲的小男生勁也很大,俞蘭暉用盡全力,死死的把他箍在懷里,不讓他動彈,這一刻,她慶幸自己從小沒有白干那么多的體力活兒,現在居然還有兩把力氣,制住這匹脫韁的野馬。
然而一個熟悉的場景浮現在她的腦海里,讓她有些恍惚,很久以前,好像也發生過這樣的事:那是一個雨天,父母要出門干活,把自己和弟弟留在家里,弟弟就一直哭著要找媽媽,自己緊緊的摟住他,怕他沖進雨里。
俞蘭暉像是用很多年前的那種口氣一樣,輕輕柔柔的說:“弟弟乖啊,爸爸媽媽會回來的。爸爸媽媽那么喜歡你,他們馬上就會回來了!
“他們不喜歡我……他們喜歡柏睿辰……他們不要我……”柏睿杰嗚咽著。
“爸爸媽媽喜歡哥哥,爸爸媽媽也喜歡你……”俞蘭暉聽了他的話,仿佛也說中了自己的心聲,她也哽咽了,一行眼淚流下來,兩人哭成一團。
過了好一會兒,俞蘭暉覺得柏睿杰氣息平順了,不掙扎了,便松手扶他坐在長沙發上,他坐著坐著身子一歪,睡著了。
俞蘭暉從他的臥室抱出枕頭被子,給他墊好蓋好。想給甘姨打電話,卻看見她的一條短信:已經登機,請你等我們回來。
俞蘭暉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昏昏欲睡,凌晨時分,門喀嗒一響,柏氏夫婦回來了。
幾個人坐在餐廳飯桌前,俞蘭暉把孩子的情況,老師的話一一告知。
柏氏夫婦倆聽了都沉默不語。后來還是甘姨說了話:“俞老師,我們兩口子原來就是中學畢業,想到大城市來闖一闖。我們老家出珍珠,我們倆就倒騰珍珠,剛來那會兒,哪有什么錢,地下室就住了好幾年。后來干出來了一點兒名堂,才攢下一點兒錢,貸款買了套小房子,不過不是現在的這套。我倆先是有了老大。有老二的時候,本來是不想要的,但是家里老人都說要,就生下來了。可是那時候公司正好資金困難,還要還房貸,一時交不上超生罰款,就沒有給他上戶口,加上生意太忙,一拖就是好幾年,快上學了才趕緊找人落了下來。后來有一次他問我什么是黑戶,我才知道有大孩子欺負他,老這么叫他。”甘姨說著說著就哭起來,柏先生給了她幾張紙巾,拍著她的背,甘姨慢慢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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