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住期待的心情，搞定了四級英語和各科期末考試，7月，園藝系的植物學野外實習也到了。全班按學號分成四組。每組兩個帶隊老師。柳依依是第一組的組長，帶隊老師是教植物學的鐘教授和實驗員龔老師這一對魔鬼組合。常怡蓁分在了在第四組。

    野外，就意味著什么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必須自己帶。據說山下幾天是住在招待所里，山上幾天住帳篷。學校已經發了一卡車物資給學生們打前站。盡管如此柳依依要帶的東西里還有水桶席子枕頭薄被蚊帳，薄羽絨服等等，當她和同學們把行李浩浩蕩蕩的搬到校門口集結的時候，吸引了無數的目光。路過的人都是羨慕嫉妒恨的口吻：“真好！咱們為什么沒有野外實習？”

    柳依依組乘車到了雁山山脈腳下一個叫華田的村子里，這里只有一家小小的招待所，只能住一個組。另一個組分到了旁邊的村子里，另兩個組住到了半山腰的帳篷里。招待所在村委會的樓上，有四間屋子，每間兩張不到一米的床。兩個老師一間，四個女生一間，六個男生兩間。

    四個人，兩張床，擠著睡？還是怎么分？幸好來之前就有打地鋪的準備了。

    柳依依和陳昕先打地鋪，過兩天再和另外兩人換過來，但實際上，兩天后，柳依依陳昕嫌麻煩，覺得地鋪也能接受，沒有換。

    村委會請了一個阿姨給大家燒水做飯，因為燒柴火做飯這件事，學生里沒幾個人會。

    一樓院子里有一個水泵，使勁壓幾下就能出水，水泵旁是一個水泥乒乓球臺兼洗衣臺，再旁邊是浴室，水泥的墻，水泥的地面，頭頂的位置有幾個掛鉤。其他的就沒有了，水？自己用桶拎進去。

    廁所？哎，還是不要提了……只能保證不走光而已……

    好在電還是有的，村委會甚至還有wifi，不過他們后來發現，這個wifi基本上和沒有差不多，因為根本沒有時間上網。

    女生們的心，拔涼拔涼的，來之前的興奮全都消失不見了。柳依依對大家說，五天，五天而已，堅持一下就過去了。

    吃飯的時候，阿姨給炒了一大鍋混搭，村里每天有人賣菜但是量都不大，所以阿姨就什么菜都買了一點兒，加上系里帶來的一些耐貯存的培根、紅腸、豆干、香辣醬，就當吃一頓麻辣香鍋好了。

    晚飯后，天還早，林旭在房間外面喊，這里的臺球五塊錢一局，打球去吧！杜曉涵答應著，還有倆男生也一塊兒出了門，看見柳依依和陳昕在房間外面，林旭也招呼了一句：“徒弟，一起去吧。”元旦之后，林旭就只叫柳依依“徒弟”了。柳依依還沒有打過臺球，有些心動，扯了一下陳昕，她卻有些扭捏，柳依依先答應林旭，“馬上來！”再跟陳昕說：“走吧。”

    臺球廳很簡陋，就是一戶路邊人家的客廳，只有兩張球桌。那倆男生要了一桌。另外四人一桌。林旭要了兩紅兩黑四張牌，每局分一次組。柳依依第一次和林旭抽到了一起。林旭從拿槍姿勢開始教，柳依依有樣學樣，只是出槍的力度和角度都談不上，偶爾進個球，她都歡欣雀躍。林旭笑著說：“要死了，你能不能估算一下角度和力量？”柳依依不屑的說：“都到這兒了，你還要上物理課？”林旭只得直接告訴她打哪個球，打到哪里，比剛才輕一點還是重一點。相比之下，陳昕和杜曉涵的配合就好多了，每輪都有球入洞。不過有了兩只女菜鳥的加盟，這一桌打得極慢，另外一邊兩局都打完了，他們一局還沒有完。第一局，柳依依林旭毫無懸念的輸了，林旭搖著頭說：“幸好不來錢，要不今天一定輸得連回家的褲子都沒有！”

    第二局，柳依依又抽到了和林旭一組。林旭說：“老天爺一定在懲罰我叫你出來打球。”柳依依也不惱：“師傅，你要盡職盡責教人教到底才不辜負我叫你一聲師傅。”林旭繼續示范動作，幫她矯正姿勢，講每個球路的道理。陳昕和杜曉涵也幫著她分析打得好的球，柳依依學得很快，第二局明顯就好多了，雖然還是輸，差距小多了。

    第三局，柳依依和杜曉涵一組。杜曉涵也教她，但是明顯不如林旭講得細。林旭和陳昕組合之后，有如神助一般，連連進球。把林旭樂得直呼：“要死了！老天爺還是有眼睛的，今天要是來錢的，就發大財了！”

    那一桌的兩人打了幾局，就回去了。林旭對陳昕說：“我跟你開一桌，徒弟你跟杜曉涵打吧。”柳依依說：“陳昕，厲害啊，深藏不露呢。”陳昕謙虛的說：“好久不打了，手都生了。”

    四個人換著組合，又打了幾局，覺得天色已晚才回去。

    晚上，柳依依放下蚊帳，趟在硬邦邦的地鋪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聽見陳昕也在翻身。不知過了多久，陳昕小聲的說：“依依，我想上廁所。你能陪我去嗎？”

    柳依依答應了，拿著手機，兩人出了門，下了樓。外面有路燈，兩人還是開了手機的手電功能。陳昕明顯有些顫抖：“能不去廁所那邊嗎？嚇人......”柳依依拍板：“沒事，路邊就地解決吧，我幫你看著。”

    陳昕迅速解決問題，兩人正要往回走，突然聽見腳步聲，一個紅點，一閃一閃的靠近。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只聽對面傳來聲音：“誰呀？”嘴里含含糊糊的，有點象林旭。

    柳依依輕輕說：“是林旭嗎？”

    “哦，柳依依，干嘛去？”

    “上廁所回來。”原來林旭叼著煙。

    兩人緊走幾步，和他一起上了樓。

    一場虛驚，但是當時心里的害怕和恐懼卻讓柳依依記憶深刻，很久以后，她和陳昕回憶起來，都還記得兩股戰戰的感覺。

    第二天，要上山了。每人發了一雙防蟲的帆布襪子，襪子有長長的帶子，可以象綁腿一樣一圈一圈纏在小腿上。襪子顏色是棕褐色的，很難看，但事實證明它真的很有用。兩人一組，基本上都是一男一女，男生背著每組的標本箱和若干采標本的工具，杜曉涵還另有一把工兵鏟，林旭則還有一把小鋤頭。柳依依和杜曉涵一組。林旭和陳昕一組。背上軍用水壺和系里事先準備的干糧，出發。

    來之前，柳依依就問清楚了，吳教授和龔老師都是“不走尋常路”的。別的組的老師，基本上都是帶著同學沿著盤山公路走，路上有啥就看啥。而這二位是有啥就去看啥，不管有沒有大路。不過第一天，老師們比較謹慎，不過也許是因為路邊的樹和野花就夠學生們認的了，沒必要跑太遠太高的地方。剛出門就是一大把不認識的“草”，吳教授一一講來，學生們拍照的，記錄的，采摘的，一通忙活——“常見的讓采，不常見的不讓采，要不村里又要提意見了，說咱們來一趟就像過了蝗蟲一樣。”龔老師囑咐著。

    柳依依和杜曉涵在一起走，杜曉涵眼尖手快，總能發現路邊一些特別的植物，如此這般幾次，吳教授就記住他了：“杜曉涵，那邊，黃花下面，羽狀復葉的那個，摘過來......來來來，大家看一下，這個和我們剛才講的有什么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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