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蘭暉的學業壓力從來沒有這么輕松過。保研以后她每周就是兩門課，英語輔修專業的課大四就結束了。她現在有足夠的時間經常去國風小區繼續做家政，要么就是在時舒。冬天的時舒會在配餐里加一份西點，她每天的任務還是挺多的。

    柏睿杰經常會出現在時舒，也就是安安靜靜吃個飯。兩人就像不認識一樣，新員工根本看不出來柏睿杰是俞蘭暉的追求者。當然，俞蘭暉不在的時候，老員工自然是不會放過這么優秀的八卦素材的，免不了要向新人普及一下這個高中生模樣的天才是何許人也。

    但是這天，柏睿杰直接站到了俞蘭暉的面前，遞給她一疊文件：“保研不要報系主任的研究生，要報王德勛的研究生。”

    俞蘭暉見他面色無異，而且說的也是重要的正經事，倒也沒有躲開，而是問他為什么。

    王德勛？快退休的老教授，是系里金融工程方面的專家，前系主任，但是身體不好就不做領導了。去年還生病住院了，俞蘭暉他們的金融工程是另外的講師代課的，所以俞蘭暉并不熟悉他。因為是保研第一名，按照慣例她是可以選專業的。俞蘭暉倒是在宿舍里談論過想報系主任研究生的事情。看來508的“內鬼”又把自己的“信息”給賣了。她們收了柏睿杰什么好處，這么不遺余力的給他通風報信。

    柏睿杰壓抑著跳的亂七八糟的心，盡量平靜的把他演練了無數遍的話說了出來：“系主任年輕，他發的文章很多，影響力不錯；但他的學生相對來說，第一作者發文比較少。王德勛不一樣，他很少發文章，但是每一篇都很受有關方面的重視，而且他的學生第一作者發文數量很大，這說明他愿意給學生成長的平臺和機會。而且他倆的學生就業和發展情況也是王德勛的更好一些。詳情都在資料里，你好好看看吧。”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俞蘭暉突然說：“你冬天的棉服我用真空袋裝好了，放在你房間的吊柜里。是不是壓在被子下面呢？”

    立冬了，他還穿著薄薄的外套。那件厚棉服是去年她在網上給他選的。春天的時候，也是她洗干凈了收起來的。也不知道他是不冷還是沒找到，這些天穿來穿去還是秋天的外套。

    他冷冷的臉上突然綻開了一朵絢爛的笑容，像暖陽鋪開了照著大地，這熟悉的語氣語調，都是他久違了的：“好，知道了，謝謝你。我先走了。”

    待他走遠，一個新員工湊近俞蘭暉，好像不了解情況的說：“暉姐，你好像和這個小帥哥很熟嘛。”

    “嗯，要不要幫你介紹一下？”

    “真的可以嗎？太好了！”

    “嗯，等他看你一眼的時候吧。那時候才是極好的。”俞蘭暉驀地心里冒出一絲惡作劇得逞的快感，其實她想說的是，省省吧，他不會喜歡你的。

    俞蘭暉翻看著他給的文件，是兩位老師詳細的情況介紹，主要是學術方面的，還附有他們近幾年學生的去向和薪金。果然是王德勛更勝一籌。俞蘭暉發現文件有淺淺的水印，似曾相識的感覺。想了半天，在手機文件里找了半天，直到打開柳依依給她的關于顧宗遠的那份文件，果然有相同的水印標記。

    晚上，她問柳依依是怎么回事的時候，柳依依說：“我覺得柏睿杰給的這份文件很及時呀，而且和你有關，就轉發給你看看。”

    “你不怕他一直陷在這里出不去嗎？”

    “你呀，圖樣圖森破。多少人談著談著戀愛就分手了，多少人求天長地久都求不到，你真的以為他能對你死心塌地一輩子嗎？沒準，哪天啊他突然領悟，就離你而去了。你不理他，柏睿杰就夠可憐的了，我何必對他冷言冷語呢？你不能跟他做情人，我還可以跟小帥哥做朋友的嘛。”柳依依也不怕打擊她。

    “好吧，順其自然吧。”俞蘭暉心里涌起一種慵懶的情緒，不想去面對柏睿杰的事情。

    隔了一周，俞蘭暉再見到柏睿杰的時候，他穿的正是那件棉服，俞蘭暉心里一暖，有放心的感覺。

    俞蘭暉在國風小區也干得挺好的。

    周日的午餐好像成了例會一樣。顧宗遠從討論別人的案例，到給俞蘭暉分析時舒的經營策略：“在時舒初創時期，人少活兒也少，怎么方便怎么分。像你們現在這樣一個業務員維系若干顧客的辦法，在初期是沒問題的，但是你有沒有發現其中的弊端？”

    “業務員畢業以后，她留下的這一塊空缺很難及時有人補上，從而造成客戶流失。”俞蘭暉回答。

    “還有嗎？”

    “我覺得很難往校外拓展業務。因為我覺得很難在校外找到業務員。”

    “對。打個比方，每個月100萬的營業額，10個業務員，你怎么辦？”

    “人的能力有高低，不能一刀切都是10萬吧？按能力差的8萬，能力好的12萬分配吧。”

    “結果怎么樣？”

    “怎么樣？”俞蘭暉自己心里也沒底。

    “能力好的，覺得我不在你這里干，我也能拉到客源掙到錢，那么誰給的錢多，他就會到哪里去。造成有能力的人留不住。”

    “那應該怎么辦呢？”

    “不是按照金額來分工作，而是按照程序項目來分工作。完成這100萬需要哪些程序？比如，發廣告？打電話？實際操作？走訪客戶？窗口售賣？每個程序需要2個人。一共10個人把這五個步驟做完，100萬就實現了。如果有人離職，那么新人需要的技能只是負責整體工作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那么她也容易上手。這就是項目管理的思想。”

    俞蘭暉恍然大悟：“太受教了！謝謝您指點。”

    顧宗遠微笑的說：“哪里哪里，技能共享而已。就像我做不出這么美味的飯菜。”

    “可是我……”俞蘭暉想說做飯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她做飯是應該的，而他的咨詢費那么貴，卻在這里免費給自己“開小灶”。

    但是俞蘭暉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顧宗遠就說：“朋友之間說這些就見外了。”

    俞蘭暉回來就回跟柳依依轉述顧宗遠的話。柳依依感嘆：“大俞，你這真的是給人家做飯去了嗎？你明明就是用一頓飯換了一堂課呀。”

    俞蘭暉想起顧宗遠“朋友”的話，心中一蕩，他們倆不是雇主與家政員的關系了嗎？是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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