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靖有些氣惱。這個柏睿杰，為什么不直說他是老師呢？害得自己差點又鬧了一個笑話。他難道就這么不想跟自己說話嗎？

    屈靖現在進退兩難。她對前臺說，我再考慮考慮吧。走到903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隱約可以看見柏睿杰正在講臺上給幾個和他差不多大的中學生講課。她突然想到了，他不告訴自己他是老師，是因為他肯定他不會和她有交集，沒必要解釋，他的事也沒有必要讓她知道那么多。而這一切是因為他的那個如空氣一般看不見可又確確實實存在的女朋友嗎？

    屈靖的心情幾分鐘之間發生了大逆轉，她當然不能去報柏睿杰的課，那也太司馬昭之心了。如果不能做他的同學，她也不會去報別人的課。她在903的門口站了一會兒，滿腹幽怨的走了。

    屈靖渾渾噩噩的騎著車往回走，發現自己還是不知道他的女朋友什么樣。會不會他的女朋友就在他的輔導班里或者就在那家機構里？剛才只顧著看他，沒有注意到學生和其他人。

    屈靖又掉頭回去了。繞過前臺的注意范圍，她找了個離903近的空教室等著。時不時的她也到903門口看一看，觀察了一下學生，沒有看到臉，從頭發來看，大概有三四個女孩子。

    下課時間，她迅速的走過903開著的門，飛快的瞟了一眼，看見柏睿杰在和幾個學生說著話。她貼在門外的墻邊，聽了一下，都是答疑的。

    她又聽了一會兒，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說：“柏老師，您周末一般去哪里玩呀？”

    “我周末都是課。沒時間玩兒。”柏睿杰的聲音。

    “那您有空的時候喜歡去哪里玩兒呢？”女孩子繼續問，屈靖心里有些酸，為什么自己沒有這樣和柏睿杰交流的機會？

    “假期的時候回老家，或者去旅游。”

    “那今天晚上您有空去玩兒嗎？”女孩子很執著。

    “你是不是想約柏老師去玩？直說嘛，問那么多。”一個男生說。

    “咱們一起去唄。認識這么久了一起吃個飯嘛，就當交個朋友好了。”女孩子很大方的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好啊，好啊！柏老師，一起去吧。”旁邊幾個人一起附和。

    “你們去吧，我就不摻合了。謝謝你們。”柏睿杰客氣的拒絕。

    “人家柏老師要回去陪女朋友的。”一個男生說。

    “柏老師，你有女朋友嗎？她什么樣啊？”

    “我有女朋友難道很奇怪嗎？”

    女朋友！門外的屈靖緊張的快喘不過氣來，又瞟了一眼，看見柏睿杰和學生正收拾好了往外走，趕緊溜到旁邊教室藏好，聽到一群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從903出來。

    “柏老師叫你的女朋友一塊兒出來玩兒吧。我們去唱KTV好了，有自助餐的，是我同學家開的，很安全的。”還是那個女孩子的聲音。

    “謝謝你，我老婆她不喜歡唱歌。”柏睿杰的聲音！老婆，這是柏睿杰的自動升級版稱呼，俞蘭暉只說不是女朋友，沒說不是老婆。

    老婆？屈靖有一種心碎的感覺。后面的交談聲音遠了變小了，她也沒心思再聽下去。她從另一個拐角的電梯下了樓，看見柏睿杰騎車走了。她又跟了上去。天已經黑了，他的方向是回學校的。她跟著他后面騎著，他到了南門，停車，進了時舒。

    屈靖猶豫了一陣，要不要進去，如果連吃飯還偶遇，那就太多巧合了。所以她決定在外面等他吃完飯。

    她等著無聊，拿出手機，在英語機構的網站上搜到了柏睿杰的課表，看到了他充滿自信的自我介紹，看到了家長和學員對他的評價都是五星好評：提分有方、學生喜歡的老師、講課清楚易懂、說英語的樣子特別帥發音特別好聽……

    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柏睿杰成熟的另一面，讓她更加心動的一面。

    秋夜有些涼意，屈靖等得有些冷。她看見時舒里，柏睿杰吃了飯，一個女服務員收走了他的碗，又給他拿了一杯喝的，柏睿杰似乎跟她說了什么，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電腦，打開了。

    他不走了嗎？他要坐到什么時候？他是在等什么人嗎？

    屈靖以極快的速度到旁邊的一個小超市買了點兒面包和水，又趕回到時舒外的馬路上，看見柏睿杰和他的車都在，才安心的吃了晚飯。

    飯點過了，時舒里有社團活動，食客很少。可以清楚的看到柏睿杰還坐在剛才那個位置。一個女服務員脫下白色工作服，走了，柏睿杰沒有看一眼。服務員！那個剛才給他拿水的服務員是保研的那個俞蘭暉！她現在還在收銀臺里坐著看著什么！柏睿杰的女朋友是她嗎？

    屈靖想起曾經在樓下同時碰到過他倆，當時夏冰冰說他倆有事，自己還嗤之以鼻。

    屈靖的心就像擰成一團的麻繩。俞蘭暉？一等獎學金公示欄里介紹她成績優秀，勤工儉學，自強不息？好像是旁邊哪個縣里考上來的。不白，不富，更不美，從來沒有見過她化妝打扮自己，穿衣服也很普通，一個只知道打工掙錢的村姑和學習的書呆子！還大柏睿杰好幾歲！柏睿杰到底看上她哪一樣！

    屈靖在冷風里一直倔強的等著，心中的妒火燒得她忘記了寒冷，她無論如何也是要證實所想的。

    終于，社團活動結束了，人群漸漸散去，柏睿杰開始收拾書包，俞蘭暉關窗，兩人一起出來，關了門。

    柏睿杰跨上自行車，示意俞蘭暉坐前面的橫梁，她好像不肯，往前走了幾步，他騎車追上去，湊到她耳朵邊，說了幾句話，她上了他的后座。柏睿杰好像故意晃了一下車，她驚叫了一下，他爽朗的大笑了幾聲，她用包砸了一下他的背，兩人在笑聲中一起走了。

    屈靖看了一下時間，快到了門禁時間了，周圍沒有幾個人，難怪沒人見到他們在一起。屈靖騎上車，遠遠的跟在他倆后面，看著他還沒到研究生樓，俞蘭暉就已經跳下車了。他斜跨在車上，單腳點著地，目送她走進一樓，轉頭向男生宿舍而去。

    屈靖覺得臉上涼涼的，淚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滑落了下來。心里好像被挖了一個坑，空得很，疼得很。她麻木的回到宿舍，上床，躺下，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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