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靖云接下來的一周里并沒有聯系徐潔，也沒有去A大，他真的去了兩次心理咨詢，是為徐潔去的。現在他想幫助徐潔建立自信，讓她重新認識到自己的能力。

    五月，徐潔通過了復試，考上了本專業的博士。吳靖云除了在朋友圈里跟著大家一起恭喜她之外，也發了私信祝賀她本來他想問要不要一起慶祝一下，卻見到她說明天請大家吃糖之類的話。

    吳靖云決定和徐潔開誠布公的談一次。

    周五晚上快收攤的時候，他第二次來到三食堂時舒檔口點了一份一號套餐。

    這次徐潔看見他了，朝他禮貌的打了招呼。

    吳靖云吃完飯，還坐在原位等著。徐潔覺得他是有事，便沒有被動的等待他開口，而是直接把收尾工作交給了店員，自己走到吳靖云面前問：“還有事嗎？要不要一起走？”

    吳靖云有一剎那的失神，他沒想到她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但是隨即想到她要主動拒絕自己又有一刻的急迫和緊張。

    他站起來和她一起往外走去。天色已經全暗下來了，校園里路燈全亮了，投下一片片昏黃的光圈。周圍的景物有些光亮，卻又不甚明晰，仿佛吳靖云此刻的心情和兩人的未來。

    走出食堂的時候，他沒有像上次一樣告別，他說：“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從他出現的那一刻，她就預感到他是來表白的，但是她不想聽，因此她搶在他開口之前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現在完全沒有做好準備，我不打算接受任何人。很抱歉。”

    吳靖云早已經做好了碰壁的準備。如果不把這層壁砸掉，他恐怕一百年也追不上她。

    他面不改色的說：“嗯，我知道你會拒絕，只是沒想到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給我。你心里是有多害怕再次愛上一個人？”

    徐潔意外的發現他居然有準備，沒有把他的嘴堵住，于是以退為進：“你想怎么樣呢？”

    “如果用一種動物或者植物來形容你現在的狀態，你覺得自己像什么？”

    “……”

    “我覺得很像刺猬或者仙人掌。這幾個月以來，你一直都給我這樣的感覺。你喜歡自己這種狀態嗎？”

    兩人站在食堂門口的路上，偶爾有人走過，顯然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徐潔有意識的往路邊靠了一靠。

    吳靖云來過A大幾次，詳細的布局不清楚，但是A大有個人工湖還是知道的：“去湖邊好嗎？”

    徐潔本來是打算把他堵得啞口無言，自己就走了。誰知道，這幾分鐘聊完，腦子好像不清醒了，是被自己的刺給扎糊涂了嗎？

    她雖然腦子里想著：我一個大姑娘家，天都黑了，還跟一個不熟悉的男生去湖邊，我有病嗎？但是她嘴里說的卻是“好”，腳步還邁出去了。

    “我大學的時候談過一個女朋友，是我們系的學妹。一開始也挺好的，后來她開始計劃出國，也讓我一起出去，還說不用我擔心錢的問題。可是我當時真的不想再待在學校做什么研究了，我說我等她回來。”吳靖云刻意挑亮的地方走，和她之間保持的距離一米都不止。

    “她不高興是肯定的，后來我們倆就開始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生氣吵架。我覺得我沒錯，她為什么要無理取鬧。她覺得她是女生，為什么我就不能讓著她一點兒。我大四實習的時候，單位離學校有些遠，我們實習組就住在那邊。”

    吳靖云看了一眼徐潔，她的臉上表情淡淡的。

    “我記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有一天晚上下著雪，她來電話說她不舒服，我也沒多問就馬上連夜往回趕，那天的路堵得特別厲害，我多花了兩個小時才到了學校。但是我跑到她宿舍樓下的時候，她笑盈盈的看著我，一點兒事情都沒有。也許她當時希望的是我看到她沒事露出欣慰的笑。可是我沒忍住對她發了一通脾氣。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我是不是喜歡上其他人了。”

    兩人已經站在了湖邊的小路上，附近確實沒有什么人。依然只有吳靖云說話的聲音：“那是我們吵得最兇的一次。她說要分手，我說不分手是孫子。”

    吳靖云說得很平靜：“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往實習單位趕，還是遲到了，所以心里還是有幾分埋怨的。等我實習結束回到學校，再想和她復合，她已經刪掉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我直接去找她的人，根本不理我。然后就把我送給她的所有的東西裝在一個紙箱子里，退了給我。我記得當時特別難受，轉手就給了保潔阿姨，拉著秦聲喝了一晚上的酒。沒過多久，她就出國了。”

    吳靖云聽到徐潔嘆了一口氣，但是她沒說話，“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很難相信，一個你掏心掏肺真心以待的人，怎么會鬧到突然就分手然后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后來我才想明白，我和她都沒有弄明白對方要的是什么。大概就是所謂的三觀不一樣吧。我還想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即使面對最親的人，我們嘴里說出來的也不一定是心里最想要的。”

    “你把我叫到這里來就是想給我講你和某人分手的故事嗎？”徐潔淡淡的問。

    “你喜歡認識你男朋友之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吳靖云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

    “有區別嗎？”

    “你覺得沒區別嗎？你那時候就像仙人掌一樣躲著所有的異性嗎？那你男朋友怎么追到你的？”

    “關你什么事？我沒有男朋友。”

    “那就前男友好了。我想說的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和初戀結婚的，所以很多人都會碰到怎么面對前任的問題。前任會帶來傷痛，但是前任也會讓我們思考，讓我們明白很多初戀的時候不明白的事情。初戀和前任讓我們變得比以前更好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謝謝他們？而且他錯過了你，是他眼瞎。”

    “我和他分手前已經同居了。”

    “這是你一直糾結的事情嗎？這件事在你的心里成了過不去的坎兒，是嗎？”

    “……”不，這是某些人會糾結的事，但是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糾結。徐潔心里想，但是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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