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旖家里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嚴峻琦全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他總是擔心她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會受到直接的肉體傷害，但是近一年了他的999從來都沒有發(fā)揮作用。她甚至都很少給他打電話。

    但是他發(fā)現(xiàn)她有時候聊天的時候句子特別短，表情包特別少，他猜她是不高興了吧。

    比如她爸結婚的那天、索瑩出生的前后。

    她說，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和她搶爸爸的人。

    他想說：你還有我呢。

    但是他是她的誰呢？以什么身份說這話呢？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聽起來怎么這么不靠譜。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笨得可以，不知道怎么回應她的無助，不知道怎么讓她高興起來。

    這時他就會特別生氣，生自己的氣。怨不得別人他就砸鼠標、拍鍵盤。

    幸好，對于她的學習，他應付起來還是游刃有余的。

    學校期中考試前一周，他把各科考試題發(fā)給她。一天一科，讓她打印出來自己做。

    她狡黠的問：“你就這么放心？讓我自己做？不怕我作弊？”

    他清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說：“那你開著視頻連線做吧。”

    她很高興他愿意陪著：“那你看著我做題？”

    “你有那么不自覺嗎？我做我的事情。”

    “好。”

    兩人開了視頻，卻一句話也沒有。

    她做她的題。

    他做他的題。

    過了一個多小時，她把做好的題拍發(fā)給他：“我做完了。”

    他飛快的判完卷子，成績還不錯，但他堅持把出錯的地方圈出來，給她講解分析。

    她只盯著屏幕看他：“你確定你說的是對的嗎？我是按照我們老師上課時教的寫的。”

    “你記錯了吧？”接下來他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通不帶停頓的講述。

    她卻只在乎自己成績肯定達標了，于是看著屏幕上他的嘴一直在動：“哥，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嘴型很好看？聲音很好聽？”

    他頓時愣住了，講了半截的題卡殼了。

    他對著攝像頭講了半天，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也許是因為氣惱，也許是害羞——長這么大還沒人這樣當面夸他，他大吼了一聲：

    “索旖！”

    他絕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何況一聽這聲音里還帶著暴脾氣。

    索旖從小見多了狂風暴雨的世界，早已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隨遇而安的本事，她連忙收起花癡的表情：“哥，別生氣，我聽著呢，這道題ABC都是錯的，一看就選D。我記住了，你講下一題吧。”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他的脾氣到了她這里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恨不得順著網(wǎng)線把她揪過來訓一頓！

    她好像不知道他生氣似的：“哥，怎么沒有聲音了？是掉線了嗎？繼續(xù)說吧，我聽著呢。快點快點，別浪費時間了。”后半截心里話她就不說了——題講完了，你要帶我去打游戲，免得他又生氣。

    他還能說什么？趕緊講題。

    題一講完，她就說：“哥，你答應帶我行走江湖的！”

    “半個小時。”

    “兩個小時！我都上90分了！ 85分以上，每多一分玩十分鐘游戲。”

    “咱們分幾次玩。”

    “不好。就今天。”

    “要考試了，你休息一下就好。留些精力復習。”

    索旖知道只要與學習有關的安排，她都說不過他：“那好，四天，每天半小時。”

    他帶著她去打游戲，30分鐘，準時下線。

    在嚴峻琦的“幫助”下，索旖在學校的成績穩(wěn)中有“退”，初二一年已經(jīng)成功的從90分行列邁進了80分的行列。

    老師著急，說初二是分水嶺，功課一旦落下來，初三就趕不上去了。

    張蓉和索建國著急，但是畢竟另有家庭，事業(yè)也都蒸蒸日上，便以給索旖報輔導班補課來解決問題。

    索旖?jīng)]有意見——她想，我努力給你們看了，到時候成績還上不去，你們就不要逼我上高中了。

    自從家里多了一個妹妹之后，她似乎更堅定了不上高中的決心。

    但凡嚴峻琦勸她再堅持三年高中，她就撇著嘴說：“你不是我，你爸媽又沒離婚給你找后爸后媽，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只能閉嘴，絕口不提。

    嚴峻琦表面不提，心里生氣卻又無奈，明明她在他這里都是考得很好的，她的水平他很了解，每科考完她都能夠“精準”預測自己的分數(shù)——比如：“拿不準的題2分，故意寫錯的題15分。83-85分。”然后還把自己故意寫錯的答案和正確答案一起寫出來給他做驗證。

    他只能加強自己對她的管束。千萬別假下降變成了真下降。

    他和她不僅僅是考試的時候才開著視頻，平時她做作業(yè)也都是要和他開著視頻的，美其名曰不會就問他。

    一開始他是拒絕的。怕她不能專心學習，一心只想聊天上網(wǎng)。誰知道她真的像“考試”那幾天一樣，埋頭做題，不懂就問，特別是物理和數(shù)學。時間一長，他也就隨她去了。知道她在家都做什么也好，他自己也開始享受這種“身邊”有她的感覺。

    他的大學室友都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有一份“家教兼職”，就是每天用視頻陪著寫作業(yè)。

    520那天，她寫作業(yè)前，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她幫小學同學向自己的閨蜜表白的事：“我同學好帥的，你知不知道？可是我閨蜜居然拒絕了！讓我把信退回去！”

    “你不會喜歡你那個同學吧？這么熱心。”嚴峻琦心中警鈴大作。

    “想太多。他拿了一盒皇室曲奇餅干賄賂我，而且不成功也不要回去，我才答應幫忙的。”

    “那個餅干那么好吃？”

    “還行吧。關鍵是我不能白白幫他的忙，怎么也得敲他一竹杠。”

    嚴峻琦記住了520還有這樣的妙用。

    六一那天，正好是周六，索旖要在機構補課。他一個人去了兩人以前摘桑葚的地方。拍了一段滿樹桑葚的視頻。小時候怎么也夠不著的果實，如今他一伸手就能摘到。

    不顧路人側目，趁著也沒有保安過來，他極快的摘了一些紫得發(fā)黑的桑葚放在一個帶扣的小碗里，然后才趕緊離開。

    心緊張得砰砰直跳，原來做賊心虛就是這種感覺。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好理由：這么好的桑葚沒人要，都落到地上去了，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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