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暖已經記不清楚,這是自己第幾次在行駛的車輛中醒過來了。
她一睜眼,入目的就是軍綠色的車篷,再一起身,發現手上扎著針管,針管另一端連著一瓶掛在扶手上的葡萄糖。
她一個人躺在越野車的后座,前面坐著兩個穿著北區部隊制服的軍人。
見到她醒了,副駕的軍人回過頭,露出一張讓她瞬間石化的臉:“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紀暖直愣愣的看著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顧前……
這是顧前的臉……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的時候,男人眼底那淡漠的神情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不,他不是顧前。
顧前已經死了……
仔細一看,這男人跟顧前是不一樣的,雖然五官輪廓很相似,可顧前比這個人的線條要柔和,皮膚比他白,眼神比他溫柔很多,聲音也不一樣。
顧前的聲音響亮清越,像月色下的海浪,而這個人的聲音低沉,像交響華章中的大提琴。
而且,這個聲音,她也是記得的。
他就是幫那藍簽字、并且讓衛兵放開她的那個男人。
她掛著水,手腳并未被捆綁,說明這兩人跟裴涼不是一伙的。
紀暖拂開擋在眼前的頭發,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精神一點,伸手過去:“我叫紀暖,謝謝你出手相助。”
男人看了看她的手,沒有碰,只淡淡的說:“我叫云川,你跟那藍到底是什么關系?他為什么要保你?”
“……”紀暖縮回手,看了看開車的那個人。
開車的軍人立馬舉起一只手搖了搖:“我跟你們是一伙兒的,可以信任,可以信任。”
紀暖又看著男人,男人也略略點頭:“河曲是自己人!
“那藍呢?”
男人微微皺眉:“在后面的救護車上。”
“我要見他,要是他說可以,我就信任你們。”
看到紀暖這么死腦筋,男人的眉皺的更深了。
開車的河曲見狀,趕緊說道:“他已經昏迷了,咱們現在要去機場,坐直升機前往華都給他治病,隊長就把你也捎帶上了……”
“那我的朋友呢?一個叫祁秀兒,一個叫祁吉,是個啞巴……”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河曲話音剛落,男人終于忍不住,冷冷的說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卻拋出這么多問題,不覺得自己很沒禮貌嗎?”
紀暖一愣,低下頭,不甘心的說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可以信任你們……”
男人也不再客氣,開口就問:“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他?”
紀暖咬牙:“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沒有做那種事!”
“哼!蹦腥送蝗簧焓肿プ∷龥]扎針的手腕,把她扯到跟前,“如果不是被你迷惑,他何必背那么大的黑鍋?我知道,那些人都是你害死的,你差點把他的一輩子都毀掉了!”
“……”
這話紀暖沒法反駁,因為這是真的。
“我將你帶在身邊沒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讓你落到有心人手里,被拿來對付那藍,要是真的為那藍好,你就老實跟我合作,問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說完這番話,男人松開手。
紀暖向后躲了躲,發現手腕都被抓紅了。
不消多言,她就看得出來,這個叫云川的男人很討厭她,因為她連累了那藍,他對那藍的關心可能是真的。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能輕易的把裴涼的事情和盤托出。
之前,裴涼和軍隊里的內奸里應外合,順利進入了章西城,連個盤問都沒有,而且,裴涼背后的人還在章西城里大搖大擺的建立了旅館,提供各種特殊服務。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能否與裴涼勢均力敵,如果敵不過,那藍的現在就是他的將來。
還有一種更可怕的可能,如果這個男人也是內奸,要是知道太多細節,會不會繼續栽贓那藍呢?
她不會再拿那藍冒險了。
看到紀暖就是不肯合作,男人吸了口氣坐回去,知道再怎么問這個死心眼兒的家伙也是沒用的。
他也沒想到,那藍身邊竟然會跟著一個女人,當他聽那藍說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的時候,一點都不明白,為什么一向潔身自好的那藍會為了她,連職業軍人生涯都可以不要。
他一定是魔怔了,被這個女人迷惑了。
不過,見了紀暖的面,他也看不出紀暖到底有什么可以迷惑人的地方。
長相也就那樣,身材又不好,瘦的跟一根竹竿似的一吹就倒,這兩人肯定發生過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才會讓那藍對她死心塌地的。
雖然最保險的做法就是把紀暖盡快處理掉,但那藍以后肯定會跟他翻臉。
他從沒見過那藍對一個女人這么上心的樣子。
既然丟不掉,只能先帶上了。
思索間,機場已經近在眼前了。
這是一個被軍方征用的私人停機場,閑人免進,紀暖和那藍跟著車隊進來,河曲幫她舉著吊瓶下車,然后她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那藍被人推上了直升機。
緊接著,云川也帶著她上了那架直升機。
河曲和紀暖坐在一起,云川坐對面,那藍病床放在中間。紀暖還是第一次坐直升機,在緊緊抓著病床之余,她也會用孩子般好奇的眼神偷偷打量周圍。
她的小動作全都落在男人眼里,他不著痕跡的別開臉。
傻乎乎的樣子也不像裝出來的,難道那藍就喜歡這調調?
真讓人費解。
紀暖并未注意到男人在看她,一心關注那藍和直升機。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空氣清冽,天空一碧如洗,在巨大的噪聲中,直升機帶著幾人升空,奔向上千公里以外的東省華都。
升空以后,紀暖一手緊緊抓著病床,另一手抓著身邊的扶手,有些緊張的看著那藍。
螺旋槳那巨大的噪聲就像打仗一樣,震的她頭痛,而且,這聲響讓她想起了災難爆發的那一天。
攜帶病毒的駕駛員與直升機一起墜毀在校門,然后,一切都改變了。
她和那藍一起逃亡,幸存者不斷減少,江藍,東光,姜城,魚月,南云,錦郗,雪流……
從南省到西省,最后渡過魯江來到北省,這一路真的失去了太多太多,她不愿再回想。
但是她克制不住,銘刻在腦海里的慘叫聲與血腥味總會不經意的鮮明,讓她永無寧日。
就在她渾身發顫的時候,一個溫暖的外套忽然落在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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