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是東琉璃讓格里弗斯做的。
當百里云川落到他們手里的時候,寧死不屈,為了保住他,且從他口里套出有用的情報,他們想出了這樣一個餿主意。
最初紀暖遇見他的時候,催眠才進行到初級階段,所以百里云川記得他們的過去,記得紀暖對他意義非凡。
只是后來,催眠循序漸進,他開始遺忘。
格里弗斯的催眠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他從最細微處著手,時軟時硬,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
在最初的反抗期,他會有選擇的打亂或抹消百里云川的記憶,這時候,被催眠者的反抗是最激烈的,當然也要配合一些鎮定藥物。
等度過這個階段進入沉淀期,被催眠者的精神根基被動搖,開始進入長時間的沉默,嘗試著拼接自己的精神和記憶。
沉淀期過去以后就是恢復期,此人已經被徹底洗腦,接受現實,被摧毀的精神進行自我修復,當然修復出來的也是畸形記憶。
基本上進入恢復期的被催眠者已經等同于洗腦成功,當初他給初時洗腦,讓他以為自己比實際年齡小四歲,也是這樣一個階段。
當時初時的年紀小,洗腦很容易就成功了,這讓潘多拉多了一個無比可靠的助攻——月升團。
只可惜這對兄弟相認得太早,都是因為紀暖那女人拿著鉆石扣從中作梗。
東琉璃離開之后,格里弗斯從懷里摸出那條鉆石扣項鏈,想著被關起來的紀暖,臉上有陰狠輕快的笑意。
在東琉璃和百里云川結婚的時候,百里云川還在掙扎,但卻遠遠的站著,沒有向她走近一步。
他真想看看,被摧毀了精神的百里云川,再見到悲慘的戀人以后會是什么反應。
紀暖這個小賤人,現階段沒什么比折磨她更有意思的事了。
格里弗斯摸摸臉上已經結痂的傷口,決定去會會她。
廣播中傳出電流聲,紀暖驚醒,抬頭看了攝像頭一眼。
格里弗斯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晚上好,親愛的暖。”
紀暖只覺得一陣作嘔,好歹是忍住了沒有吐,只瑟縮著倚著墻角,靜靜聆聽他的鬼話。
“在這里呆了這么久,有沒有反省過自己的過錯?”
反省?當然有反省過。
既然鋼管刺不死他,她就應該用那壺熱水澆下去,毀了他的臉!
“看你表情還是很不服氣,要不要出來繼續切磋?”
他只不過是說說而已,上面的人不開口,他也沒辦法放她出去。
紀暖知道,也不理他。
“怎么不說話?啞巴了?親愛的?”
聽到他在廣播里沒完沒了的聒噪,紀暖環著自己的手臂,指甲輕摳燙傷的肩膀,一陣陣的疼痛從傷口蔓延,通電一樣延伸向四肢百骸。
這家伙可真閑。
不過,這也說明潘多拉組織目前也比較閑,還沒有去做攻城掠地、專門給軍隊添堵的勾當,不然的話,這金毛哪有時間跟她瞎掰扯?
她保持著鎮定,閉眼平復自己的心情。
因為紀暖穿著拘束衣,手腳都裹在衣服里,格里弗斯又不會透視,不能從她的表情和肢體動作剖析她的心理,還以為她被關的麻木了。
見她一副遲鈍的蠢樣,他還真有點可惜:早知道上面要把她關在這里,他就不該把事情鬧大。
現在后悔也晚了,只能隔著電線刺激她,這讓他的快樂大打折扣。
廢話一通,格里弗斯終于走了,紀暖稍稍松了口氣,在衣服下緊了緊拳頭。
傷口愈合不錯,力氣也在恢復中。
只是這一回,她不能再輕舉妄動了。
到現在她也不知道潘多拉為什么把她關在這里,連格里弗斯都無權釋放。
那個叫卡倫的執行官……
到底在想什么?
好擔心軍區的情況,研究所被內奸毀掉,疫苗也不見蹤影,軍區內部大概也有人混進去了,一再的挑撥軍隊和月升初一……
還有外界。
難道真如格里弗斯所說,華夏之外的地方早就淪陷了嗎?
要是這地球上只剩下格桑那一塊凈土,如果被攻陷,潘多拉就真的主宰這個世界了。
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
她也想明白,軍隊為什么不會把這么嚴峻的形勢透露出來了。
平民的覺悟沒有那么高,要是讓他們知道地球上已經無處可去,估計他們最可能的做法就是結伴去城外向潘多拉投降。
軍隊艱難的隱瞞著這個絕望的事實,壓力最大的肯定是百里春眠。
她不僅要管理各懷心思的部下,還要擔負起僅剩國民的未來生存大計。
去往章西逃難的時候,紀暖曾經想過,北省可能是華夏的最后一道防線,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
百里春眠,的確是個鐵娘子,在海陸軍全線覆沒、局勢嚴峻到讓人絕望的時刻,她巍然不動,鎮守著華夏最后一座城,保護著最后的幸存者們。
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絲毫的慌張。
想起離開城市之前,總司令替她保管的藍手帕,紀暖暗暗咬牙,將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撕開。
尖銳的刺痛讓她頭腦瞬間清明。
他們還沒有輸。
他們也不能輸。
活著,打敗,拯救。
她不會在這里倒下。
外面不止有總司令,還有江河湖海,還有穆中尉,還有裴涼陳鏡杭顧原……姑且把月升初一也算上。
還沒到最后,他們還沒有輸。
新傷口的血很快就浸染了拘束衣,血跡像一朵開在雪地里的紅梅。
她不會瘋,不會瘋的!
她要清醒的和潘多拉做對抗!
就在她下定決心的這晚,純白的背景突然暗淡下來,囚室的玻璃外出現了一個穿著銀白色制服、連胸標底色也是銀白的男人。
這種顏色,整個潘多拉就只有一人配的起。
紀暖慢慢從角落里抬起頭,看著這個第二次見面的男人。
卡倫~懷特海德,終于出現了!
有了前次刺殺失敗的教訓,紀暖不敢過多流露出情緒,只隔著玻璃,定定的看著他。
這個皮膚過分白皙的年輕男人除下手套,伸手在玻璃上按了一下,玻璃識別完整的掌紋自動解鎖,從中間打開。
他走進來,蹲在紀暖面前,細細的打量她的臉。
末了,忽然說了一句:“那個叛徒好像還挺在乎你的。”
紀暖心提到嗓子眼兒。
那個叛徒,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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