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川討厭別人說紀暖有精神病,可安蘭的話還是讓他覺出了問題。
他知道PTSD是不能放任不管的精神疾病。
過去,他身邊的那些經歷過喪尸襲擊和拼死突襲的士兵和幸存者,有相當一部分會患上不同程度的PTSD,雖然大多不嚴重,只是時不時出現一些槍聲和喪尸嘶吼的幻聽,但也有一些嚴重的,一聽到槍聲就會反應過激,狀若癲狂,根本沒辦法正常生活。
他聽紀暖說過,她曾在一片草蕩里滯留一天一夜,為了活命,她身上壓著一個死去的喪尸,身邊是嘶吼不斷的尸群,若不是那藍搭救,她已經死在那里了。
從那之后,她就出現了這種狀況。
有時候是反應過激,有時候是殺意頓起,還有過一段時間的眼盲。
這些都是巨大的心理壓力導致,他也知道不能放任不管,可是……
紀暖死而復生的事,怎么能讓別人知道?
每當她發病,他只要抱著她,就能讓她冷靜下來,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這么拖著。
紀暖也不想看到自己這么窩囊的樣子。
她緩過勁兒以后,自己坐在一旁,看著百里云川,想告訴他讓她自生自滅去吧,不要再被她拖累,可是,他表情是那么的真誠自然,她怎么說的出口?
“好點了沒有?”他遞水給她。
紀暖點點頭,接過來喝了一口,臉色好多了。
“做噩夢了嗎?還是哪里不舒服?”
“……噩夢。”她撒謊。
百里云川笑笑,把她摟進懷里:“不要怕,有我在。”
不要怕。
有我在。
紀暖眼眶涌上一股潮意。
云川,不要對我這么好,這樣的我,根本沒辦法給你任何回報,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
后半夜,百里云川把睡著的紀暖抱回車上,安蘭要跟他換班,他沒有換。
“你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明天再讓你們開車。”
“你可真是個好男人啊,這么照顧我,難道因為我是女生嗎?”
“有什么不對?”他答的很自然。
安蘭本來想說“那你一開始還對我那么戒備”,但想到這樣的大背景,這個男人對自己最初的刻薄也不是沒有理由,于是作罷,接受了他的好意:“行,那就辛苦你了。”
說著,她打了個呵欠,繼續睡。
三人配合還算默契,一路上沒發生什么爭吵,百里云川一路都在往東邊開,安蘭路上有點奇怪,終于在最后一晚,遠遠看到海岸線的時候明白過來。
彼時百里云川正在往臨時搭建的小灶里添樹枝,安蘭走過去,硬生生插到他和小灶之間,涼涼的問:“怎么往海邊走了?喪尸很少接近水邊,你們要觀察喪尸,不是應該往內地走嗎?”
“這里有華夏海軍的分部駐地,明天我送你過去。”
百里云川答的云淡風輕。
安蘭也變了臉色,猛地咬牙:“百里,你什么意思!我跟著你們很累贅嗎?”
“不累贅,但你有你應該做的事,而不是跟著我們瞎晃。”
“之前你不還說不會特地送我回軍隊嗎?現在為什么又食言?你就這么巴不得我趕緊滾蛋?”
安蘭吵鬧的聲音不小,百里云川微微皺眉,起身看著她:“你想多了,從一開始,捎帶上你就只是順路,你想一直跟著我們居無定所么?”
“有什么不可以!”安蘭是真的氣壞了,一句話吼出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什么都會,又沒有給你們添麻煩!我跟著你怎么了?你是怕你女朋友生氣嗎?”
“這跟她沒有關系,不要扯上她……”
“為什么不能扯上她?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歡她哪一點?她什么都不會,不是嗎?要找女人,也是我好得多吧!”
安蘭說著,忽然踮起腳尖,捧著他的臉就親了過去。
百里云川沒想到她這么大膽,一個不防,被襲擊成功,下一刻立即推開她,冷著臉怒道:“你發什么神經!”
“不是我神經!你女朋友才神經!你守著一個只會拖累你的神經病,不過是自我滿足罷了!看到她那么需要你,你心里很爽吧!照顧一個沒了你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你很有成就感吧!”
安蘭被推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股腦的將這些天的不滿都傾倒出來:“可她對你根本就不是愛!她只不過是暫時的求生存罷了!你信不信,如果她遇到更好更值得依靠的男人,那時候你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她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你!說不定她那精神病也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時刻引起你的注意,得到你的憐惜……”
“夠了。”聽了這番話,百里云川臉上冷意更甚,“你知道什么?跟了我們幾天,以為就能明白全部了么?”
“為什么你就是對她執迷不悟?她就這么好嗎!”安蘭的眼淚掛了滿臉。
百里云川淡漠:“沒錯,她就是好,不是她需要我,而是我需要她,我沒有她就活不下去,這么說你明白了吧?”
“百里!”安蘭恨鐵不成鋼的吼。
“如果你想說的就這些,那么話題就到此為止,明天我還是會送你走……”
“我不走!”
“不管你走不走,我都不會再讓你跟我們一起上路。”
百里云川說完,轉身就走。
看著他毫不留情離開的背影,安蘭重重跺腳,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牙齒也咬得死緊。
憑什么那女人就這么幸運!
憑什么她能得到百里的愛,自己就只是一個居心叵測的旁觀者!
那女人根本就是個愛情騙子,根本配不上百里!
其實,安蘭的心思,這一路也表現的很明顯了,百里云川察覺不到,紀暖卻能感受到。
女人是很敏感的,特別是像她這樣有心理創傷、幾乎離不開保護的人,內心就更是敏感脆弱。
安蘭的優秀早就讓她無地自容了,不用安蘭提醒,她就知道自己是個累贅。
安蘭對百里云川說的那番話,她也聽到了。
她無話可說。
因為自己的確只是個累贅罷了。
兩人吵得很激烈,她不敢走上前接受正面批判,只自己走遠了些,抱著膝蓋坐在樹下,仰頭看著樹枝縫隙里漏下來的星光。
就在這難得的靜謐中,手腕上的保護裝置忽然變成了紅燈。
紅光一閃而逝,紀暖立刻起身,緊張的扶著樹干,環視四周。
是變異喪尸!它就在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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