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男性角色站在樓道的拐角，有一搭沒一搭毫無感情地念著臺詞。劉祁對兩人特別不滿意，一遍又一遍地打斷他們的表演，表情嚴肅地讓他們重來。

    女主角坐在角落刷著手機嗑瓜子，她嗑瓜子的聲音非常清脆，在安靜的樓道中很清晰。

    楊若沼站在女主角身后，專注地思考著要如何和劉祁開口。

    突然，女主角低低地發出了“wow”的一聲，楊若沼的注意力被吸引，不自覺朝她的手機看去。

    女孩在看的是當前微博熱搜，她的手機屏幕不大，可楊若沼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海天澤的圖片。

    自從那件事之后，海天澤雖然沒有攤上什么大麻煩，但他的熱搜卻是一直不斷，且都是負面消息。這種熱搜方式即使是站在外人的角度看，也會奇怪是不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可海天澤的經紀公司——也就是恒星傳媒，卻完全沒有出面幫他壓制這層出不窮的熱搜的意思。

    每個關于海天澤的熱搜都是很小的事情，但積沙成塔，這些小小的問題聚集在一起后，讓越來越多的人將海天澤按照熱搜中的描述主觀定義了。他們肆無忌憚地在網絡上用著海天澤的表情包，做海天澤的鬼畜，說著各種嘲諷取笑海天澤的話，這仿佛成了一種新的潮流。

    海天澤沒有任何回應，他幾乎停止了所有的活動，像是人間蒸發了般。

    楊若沼多少還是有些惦記他，但兩人實在說不上熟，她壓根兒沒有立場去過多地關心海天澤，她只能沒事的時候也看看熱搜，等待著海天澤某一天會徹底大爆發，等到那個時候，她一定會幫他一起發聲。

    今天的熱搜是有人故意去挖墳，找到了海天澤還是個小孩兒時的黑歷史。那會兒他正處在青澀又叛逆的年紀，偶爾會冒出幾句特屬于少年的中二臺詞。

    而這些中二臺詞，又被人們內心的放大鏡無限放大變形，很多人煞有介事地分析著他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自信滿滿地表達著海天澤從小就毫無禮貌目中無人的論點。

    楊若沼嘆了口氣，她不知道這次事件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當時杜良曦那句惡狠狠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也讓她的心總是落不下。她想，這段時間的熱搜，搞不好就是杜良曦計劃的一部分。暴風雨前總是平靜的，杜良曦對海天澤冷處理了這么久，楊若沼總覺得杜良曦馬上就要爆發了。

    可最重要的是，她對這一切無能為力。

    她移開視線，重新看向正在指導兩位男性角色的劉祁。劉祁靠得住嗎？這部電影真的能上映嗎？她能借著這部電影進入娛樂圈嗎？哪怕擁有攀爬在娛樂圈邊緣的機會都好。

    無數問句縈繞在耳邊，她直勾勾地盯著劉祁，而劉祁感受到了她的視線，緩緩地轉過頭與她對視了。

    楊若沼很聽話而且演技在線，拍攝的時候最讓劉祁省心，所以劉祁挺喜歡她的。一見她正在看著自己，他立刻殷勤地小跑過來，瞇著眼睛問楊若沼有什么事情。

    他在努力地表達友善，可他的外形卻毫不客氣的讓他顯得十分猥瑣。楊若沼下意識站直了身體，和劉祁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劉導。”她柔和地彎起嘴角開了口：“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你說。”

    “我的戲份拍的差不多了，而且我這邊快要面臨期末考，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可以集中把我余下的部分拍完，然后讓我提前離組。”

    楊若沼的語氣非常恭敬，她雖然覺得劉祁長相猥瑣，可卻認同劉祁的職業素養，簡而言之，她尊重他。

    聽了楊若沼的話，劉祁原本微笑的嘴角僵住了，他皺起眉頭，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起來。

    這個態度讓楊若沼不禁有些緊張，可還未等她再說些什么替自己解釋，劉祁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好啊。”他回答的很干脆。

    楊若沼愣住了。以剛才劉祁微妙的表情變化來說，她沒想到他會就這樣答應。

    果然，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劉祁回身和兩名負責拍攝的工作人員耳語了一番，兩名工作人員便收起了簡陋的設備。一直在一旁嗑瓜子的女主角挑著眉看楊若沼，眼睛里都是玩味。而那兩個一直NG的男演員，也微妙地笑了起來。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楊若沼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就聽到了劉祁的下一步指示：

    “走吧，我們換個地點拍你的戲份。”

    說罷，劉祁便雙手背后，大跨步地走下了樓梯。楊若沼抿抿唇，小心地跟上。

    一行人在校園里彎彎繞繞，最后來到了體育館附近的小體育用品倉庫里。倉庫的空間非常狹窄，陽光透過小小的方形窗戶照射進來，清楚地勾勒了空氣中的細微灰塵。

    外面的天氣很冷，小倉庫的面積讓這個狹窄空間有了一絲溫度，走進屋子后，原本縮著身子的幾人集體舒展了開來。

    “你的戲份的確不多了，但都是很主要的。”劉祁翻著手中破舊的劇本，狹長的眼睛露出詭異的光。

    “只剩下和男二表明心跡，還有和女主復合。”楊若沼說。

    “沒錯，這兩個部分用這一個場景就可以，如果拍攝順利，你今天就能殺青了。”

    “真的嗎？”楊若沼笑了出來。

    “我說了，如果順利的話。”劉祁合上劇本，雙手揣進棉服口袋。

    身后傳來鐵門被關上的聲音，楊若沼回頭，發現扮演男主的男人關上了倉庫門，并且倚在了上面。

    “關門的話，這里的光線不會太差嗎？”楊若沼心下一涼，某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涌了上來。

    “這個場景本來就需要昏暗一些。”劉祁揚起嘴角，他朝一旁放著的體操墊子努努嘴，又看向楊若沼：“脫吧。”

    “哈？”楊若沼以為自己聽錯了。

    “哈什么？你們兩個表明心跡的方式，就是好好的來一場男女之歡啊。”劉祁說的理所當然。

    聽了劉祁的話，楊若沼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識扯住了自己的衣服，大聲說道：“劇本里沒有寫這一幕。”

    “當然沒寫，這是我作為導演，臨時想出的比原劇本更好的表演方式。你知道的，愛情這種東西只靠嘴來說太過平淡，真正的愛情，都是在身體的交合中得到升華的，這是藝術啊！”

    “劉導說的對啊。”飾演男二的男人笑著脫掉了自己的羽絨服外套，他率先走到體操墊旁邊，伸手拉住了楊若沼的胳膊。

    “放開！”楊若沼瞪他一眼，掙脫了他的桎梏。

    “美女，你這是做什么？你不是想快些拍完戲份然后離組嗎？如果這樣不配合的話，今天你就沒法殺青了。”劉祁皺著眉頭，不解地說。

    “這樣的戲份，我不拍！”楊若沼回答得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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