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真人打發(fā)了瑯琊領百官回京，令陳留郡王云修處理政務，太子臨朝。
云暮與李銀林被留在花仙殿后院主持房間內(nèi)救治。
這間房間是給藥童預留的，因為毒師可能親臨，故而無人敢在其中動手腳。
待眾人退去后，禮部尚書終于逮著機會，將國師大人請往一旁，將云暮昨日所說的“若他戰(zhàn)死，令戰(zhàn)王云凡即位”的話如實相告。
永安真人聽了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不吉利，太不吉利！
“巫皇殿下，”永安真人看向巫皇，“敢問天樞上人現(xiàn)在何處？”
巫皇道：“天樞上人消失了！”
永安真人面色陡變：“消，消失了？”
巫皇鄭重點頭。
“如何消失的？”永安真人再問。
“身形消散，化為烏有！”巫皇說得鄭重。
他身側(cè)站著的巫賢抽了抽嘴角。
皇上，您撒謊都不用打草稿的么？
永安真人看向巫賢，問道：“敢問賢者，可曾親見？”
“確是如此！”巫賢道，“在下也覺得奇怪！怕是中了某種邪術，化為烏有了！”
毒師將兩人的話聽在耳里。
天樞上人明明是被雷電劈中后消失無蹤，倒也附合巫皇嘴里的“身形消散，化為烏有”之詞。
他決定保持沉默。
李銀林被毒師扎了兩針后緩緩醒來，看向云凡的眸光極為渙散，似是無法聚焦。
“好冷！”她喁喁的道。
玉衡立即令人端來數(shù)個炭火盆，將整個房間都烘得暖和起來。
云凡也顧不得避諱，寬了外衫，將李銀林貼身摟在懷里，在她耳畔沉聲道：“銀林，是我，我是云凡！”
巫皇擰眉，背過身去。
永安真人唇角抽了幾抽，背身轉(zhuǎn)向云暮。
兩個太監(jiān)抬來兩架尚算完好的屏風擋在了云凡與李銀林身前。
藥童給云暮扎針灌藥，折騰了多半個時辰，云暮的高燒總算是退下去了。
高燒一退，云凡立即下令擺駕回宮。
李銀林被玉衡抱回了戰(zhàn)王府。
毒師道她氣血兩虧，讓她沒事多吃些人參、紅棗等益血養(yǎng)氣的東西便好。
至于云凡，云暮還未清醒呢，他自然是要跟著進宮的。
眾人剛進章華殿，太后在殿內(nèi)等著，文武百官都在。
“凡兒，”太后高聲道，“我聽說你大哥昨日下令，若他戰(zhàn)死，令你即刻即位，可有此事？”
“母后！”云凡高聲道，“我皇兄活得好好的！”
“母后，你當眾如此，是失心瘋了么？”
“來人！”永安真人高聲道，“太后身患臆癥，送回韶華殿醫(yī)治，禁足不得出！”
“哼！”太后冷哼一聲，“本宮不過是擔心凡兒和孜兒日后爭位，特意前來與諸位商議此事！”
“凡兒，你與國師大人如此避諱，可是你倆已經(jīng)做好了商量？”
“母后，”一直被毒師與藥童半扛著的云暮緩緩睜開眼睛。
一雙鳳眸稍嫌黯淡：“朕尚還活著！”
“來人！”他高聲道，“太后身患臆癥，送太后回宮，延醫(yī)診治！”
眾太監(jiān)剛要架走太后，寧國公出列道：“啟稟皇上，安國侯李國柱反了！”
李國柱此次扯旗造反的理由是：清君側(cè)。
誅殺禍國妖女李銀林。
將李銀林并非其庶出，實為天上掉下來的李花妖昭告天下。
自請欺君之罪。
待誅殺李銀林之后，愿意自裁以謝天下。
“荊王令衛(wèi)國侯連夜出發(fā)，已經(jīng)率五萬大軍前往南境討逆！”
云暮示意藥童摻扶他到龍椅上坐下。
云暮沖云凡道：“七弟，你過來！”
云凡應聲上前。
“坐朕身側(cè)！”云暮虛弱的道。
寧國公面色微變。
云凡執(zhí)禮道：“皇兄以有太子！”
“無妨！”云暮低笑道，“孜兒喜歡做戰(zhàn)王！朕把他過繼給你，封他做戰(zhàn)王世子！”
眾臣面色均都僵硬。
皇上病糊涂了么？
把太子給戰(zhàn)王做世子，然后再立戰(zhàn)王做儲君……
“皇上！”禮部尚書江琦致禮道，“天無二日，國無二主！請皇上三思！”
“待朕身死，著戰(zhàn)王云凡即刻即位，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云暮的聲音雖虛弱卻清晰的傳進所有人耳中。
“晉封陳留郡王為親王，封為攝陣王！”
他的聲音稍稍大了一些。
云修出列，立在云凡身旁一臉尷尬。
這個旨，如何接？
皇兄要將皇位傳給七哥，然后封自己為攝政王？！
永安真人立在一旁，以審視的目光看向云暮。
云暮，你當真要毀了這天下么？
“七弟，”云暮聲音又低了兩分，唇角卻勾起了笑容，“待孜兒滿十四歲了，你帶他出去戍邊吧！”
眾人致此，始知云暮安排。
這天下，云暮明著傳給了云凡，暗中卻是傳給云修的！
云修待要說話，云暮看向?qū)巼撊醯牡溃骸岸鲙煟蝺翰幌矚g做皇帝。”
“朕在此困守了十五年，朕深恨之！”
“您放過孜兒吧！”
說完他身形一歪，暈了過去。
寧國公執(zhí)禮站在一旁，看著云暮蒼白的面色浮上病態(tài)的潮紅。
心中有著什么無聲崩落。
***
“朕在此困守了十五年，朕深恨之！”
“您放過孜兒吧！”
這兩句話反復在寧國公耳旁回響。
少年隨性如風，他只想與心上人兒策馬塞北江南。
卻被他們困在富麗堂皇的牢籠中一十五載。
他被迫娶了一個又一個女人。
只為了讓他們滿意。
只為了做一個他們嘴里的好皇帝。
他生性仁厚，輕易不愿傷害旁人。
云暮，是個好皇帝。
可皇宮，當真不適合他。
“放他去吧！”
謝府祠堂，宋國公對謝相與永安真人道。
“他既然已將身后事安排清楚，何不遂了他心愿，放他自由？”
“人都快要死了，你們才想明白，不覺得晚了點嗎？”謝相低斥。
永安真人嘆息：“縱然我們想放他走，可他會自己一個人走么？”
他言下的意思，三人俱都明白。
“先讓人活下來再說！”謝相白他一眼。
***
七日后，郢楚帝君云暮立云凡為皇太弟，封原太子云孜為戰(zhàn)王世子的消息傳到李國柱處。
李國柱揉著眉心：云暮竟然立了云凡為皇太弟？！
掌使吉祥立在李國柱身側(cè)，低聲道：“侯爺，咱們這戰(zhàn)，還怎么打？”
李國雄道：“攻入郢都，殺掉荊王、寧國公、永安，再把云氏子孫活剮滅族！”
“還有，戰(zhàn)王妃給我留著，我要把她送入軍中做軍妓！”
吉祥看了他一眼，道：“將軍，請慎言！”
李國雄撥刀便要砍吉祥，被李國柱阻止。
李國柱道：“二弟，別忘了，咱們是奉太后懿旨進京勤王！”
李國雄“嘿嘿”干笑兩聲。
如此坑親兒子的娘，他也是頭回見。
竟然要把兒子的江山送給姘頭，當真是世間少有！
“令人探一下衛(wèi)國侯的大軍到哪了？”李國柱指著地圖對李國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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