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說,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若當真傷了心,也是可以哭上一哭的!”
云凡垂眸,遞給云孜一張帕子。
“孜兒,有人疼的孩子,才有資格在人前哭!”
沒人疼的孩子,只能在人后獨自抹眼淚。
還不能,讓旁人看見。
玉衡側身坐在一旁,聽著云凡的話,心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的疼了起來。
云凡,我走的時候,她分明還是好好的!
因何就突然小產了?
我,究竟該不該問你?
***
又是雪夜。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下著。
無數黑衣人出現在帝陵。
帝陵,地宮之內。
一聲沉悶的響聲自云暮的棺木內傳來。
接著堅硬的金絲楠木棺蓋無聲碎去。
一只巨大的蛤蟆探出頭來。
“呱!”它大聲叫著。
云暮只覺得胸口異常疼痛,呼吸若凝窒般,而后,他發現蹲在自己身上的巨大蛤蟆。
“你再壓著我,我就真死了!”他有氣無力的說著。
“呱”,蛤蟆跳出棺材,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云暮深吸一口氣,自棺材中爬出。
巫皇的身影忽的出現在地宮之內,云暮撫胸看著他,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巫皇向他笑道:“我應承過梓桐,會在生死關頭救你一命!”
“你隨我來!”
云暮一臉莫明的看向巫皇:“你怎么救的?我分明記得我被刀扎透了!”
巫皇笑道:“南疆巫術,不可為外人道也!”
云暮皺眉,對于巫皇的故弄玄虛顯然不買帳。
“轟”的一聲,地宮之門被炸開了。
碎石四散,硝煙彌蔓。
云暮下意識的捂住口鼻退后了兩步。
當硝煙散盡,數名黑衣人出現在地宮入口處。
一把柔媚的嗓音道:“凡兒,我早說過了,你的皇兄是詐死!”
“怎樣,現在你該信了吧!”
巫皇的身影在地宮之門炸開時,無聲消散。
云暮捂住口鼻怔怔的立在原地,這個聲音……
當先的女子扯下了黑色面紗,一張與云凡生得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露了出來。
月影貴妃?
云暮的鳳眸瞬間冷凝。
身著明黃色龍袍的云凡自分列成兩隊的黑衣人中間沿階徐徐下來。
他立在月影貴妃的身側。
“凡兒,”月影媚然笑道,“這就是你的好大哥!”
“他詐死遜位,為的是什么,難道你猜不到么?”
“猜到了!”云凡秋瞳深遂,冷聲答。
“錚!”的一聲,長劍出鞘。
月影面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劍若白虹劃過,云凡身形微錯,卻仍在原地。
“啊”的一聲悶哼自月影唇中吐出,云凡將她攔腰斬斷,抬腳踹入地宮之內。
她瞪大眼睛看著云凡,嘴里發出可怖的慘呼哀嚎之聲。
“我今日的痛苦,皆是拜你所賜!你且安心去吧!”
云凡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與情感。
“哧”的一聲,長劍沒入心臟,月影的慘嚎聲嘎然而止。
隨他而來的黑衣人依然分列在石階兩旁,靜默如石像。
云暮看著眼前這一幕,唇角微顫。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我不是你弟弟的?”
云凡冷聲問。
“你是!”云暮答。
“不論你姓云還是姓吳,你都是我弟弟!”
云暮答的篤定,眸光熱烈的看向云凡。
“你始終是我郢楚的戰王!”
“你算計我!說白了不過是想利用我替你們云家賣命罷了!”
暗紅色的眸色覆上了云凡的眼簾。
“你詐死可是為了銀林?”
“銀林是我的,我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云暮垂眸,此刻,他縱是解釋,云凡也聽不進去。
“我知道了,我會離開郢楚!”
云暮沉聲道:“好好待銀林,她現在愛的是你!”
“大哥,”云凡冷聲笑道,“我會把皇位傳給孜兒。”
“至于你,就安心留在此地吧!”
云凡揮手示意。
靜默若石像的黑衣人變換隊形,并列成三排人墻擋在地宮入口,并未曾像云凡所期待的那般向云暮出手。
云凡回眸,第一排的四個黑衣人忽然張開雙臂向他飛撲過來。
他抽身后退,那四個黑衣人忽的變換身形掠回地宮出口。
無數著火的火藥在他們身形回掠的瞬間被扔過了地宮。
“轟”的一聲,地宮入口處的石階被炸下的碎石堵了個嚴實。
而后是延綿不覺的爆炸聲。
彌蔓的硝煙中,“巫皇!”云暮厲聲喝道,“帶云凡走!”
云凡只覺得臂上一緊,耳旁忽的一片靜謐,那些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消失了。
他置身于一處異常安靜的雪凹處。
那被緊緊握住的臂彎被人松開了,巫皇靜默在他的身側,神色黯然。
“回去救我大哥!”云凡反手扯著巫皇的臂彎道。
巫皇冷冷注目在他的臉上:“地宮已經塌了!”
那暗紅色的眸光中盡是痛悔之色。
“為何要救我?”云凡呆坐于地,喃喃的問著。
“可能他以為,梓桐愛的是你吧。”巫皇冷聲答。
云凡神色呆滯,恍若未聞。
“因何不救我大哥?”
遙遠的兒時記憶,在清冷的雪夜里,異常清晰的撲面而來。
郢楚太子云暮,生性仁厚。
他唯一一次下令打殺宮婢,是在他十四歲的時候,當時七皇子云凡四歲。
那天,晴雪天氣。
兩個婆子帶著七皇子去梅園賞梅。
云暮帶了些點心,抱著云凡喂他吃點心。
婆子不小心灑了羹湯,濕了云凡的新衫。
隨身婆子取來更換的,卻是件舊衫。
當時那婆子言辭閃爍道:“回稟太子殿下。皇七子身子較弱,民間習俗,給身子弱的孩子穿身子強壯的孩子的舊衫,可以沾染福氣!”
當時身為太子的云暮捻著云凡身上那件新衫,這件衣衫太過輕薄了些。
他淺笑道:“七弟按例應有四套新衫,另外三套呢?”
云凡身邊的貼身婆子道:“內庭還未制備過來!皇后娘娘沒有提,奴婢們也不好問!”
云暮拈一塊桂花糕塞到云凡小嘴里,將他身上新衫脫了,扔進了火盆里。
云凡待要哭,云暮將自己身上的太子服脫了,將云凡裹在了懷里,太子服可比他那件新衫好看多了,也暖和多了,他不哭了。
隨身奴婢唬的跪了一地,連聲道:“使不得!”
云暮抱著云凡冷聲道:“將皇七子身旁近身服侍的宮婢與婆子拖下去盡皆亂棍打死!”
云凡稚嫩的小臉漠然的看著這一切。
母后對他例來不喜,那些宮人對他,又怎會上心?
“傳內庭供奉前來問話!”小小少年黑著臉沉聲道。
那天下午,四歲的云凡裹著太子服被抱在十四歲的云暮懷里,看著云暮下令,將內庭供奉當眾杖殺。
理由只有一個:刻薄他四歲的弟弟。
有人疼的孩子,才有資格在人前哭。
云凡,你當真沒有人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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