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堯一路渾渾噩噩的回了自己寢宮。
路上行禮的宮人他看不見，趙無匯報的晚宴事項他也聽不見。
他的眼睛里，心里，腦海里，只有百里玉臉頰上的那滴清淚就好像三年前，南玉雪臨死前的那種絕望。
就連怎么回的寢宮，他都不知道。
過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都快黑了，他才稍微回神一點，宮女打了盆水給他洗洗臉，他覺得清醒了許多，喚出夜七：“夜九呢，把他給朕找來。”
“遵命。”
夜七退下后，南慕堯又開始發呆，他現在好想知道真相，只要想想百里玉恨他入骨，他就痛如鈍刀剜心。
最近這段時間，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皇上，晚宴已備好，慕容宰相和他的千金，葉天公子，還有靖國一干使節，以及其他國家的使節都已經到了尚德宮，您看現在要不要過去？”
趙無小心翼翼的說著，南慕堯的皇位得來的并不干凈，別人不知道，他是清楚明了，也可能做賊心虛，宮中宴會他從不會遲到，也不會缺席，甚至有時候，比別人更早到。
反正人前的南慕堯就是個接地氣，沒架子，兢兢業業的好皇帝，還是史上最英俊的皇帝。
人后嘛？呵，百里玉若知道，一定會送他四個字：“禽獸不如。”
“朕知道了，你先去招呼著，就說朕身體不適，休息一會就到，讓他們不必等朕，先開始吧！”
再等等吧，夜九的速度很快，不會太久的，沒有答案，他心難安。
“可是皇上，你是王啊，您不到，下臣們怎敢開始？”
這……哪有皇上不到，別國使節自己玩的？這在整個大陸也是頭一遭吧？
“公主呢？她去了嗎？”
她國家的人來了，哪怕是假的，她也應該出去忽悠忽悠吧？
“皇上，公主那脾氣，老奴哪請得動啊？”
百里玉在這皇宮，那就是一尊佛，所有人都得小心的把她供起來，她說一就沒人敢說二的。
上次被打入天牢，趙無先前受了她不少氣，本想趁機取百里玉性命的，可是天牢侍衛竟然連他這個皇上的貼身太監都敢攔，趙無就知道百里玉動不得了，不然自己也活不到今天。
人越是位高權重，越是珍惜自己的狗命，反正不管有事沒事，趙無見著百里玉是能有多遠，就躲多遠。
這倒是讓趙無想起了死去的鎮國公主，她倆不止長得像，身份像，脾氣也像啊。
南慕堯這輩子，注定要栽在那張臉上咯。
趙無沉思了半天沒說話，南慕堯抬頭一看，“發什么呆呢？去啊。”
“是是是。”意識到自己走神了的趙無公公連連點頭，風一般的速度退出了御書房，先去招呼使節了。
閑下來的時候，尤其四周安靜到沒有一點聲音的時候，南慕堯就會覺得害怕，怕什么，他也不知道？大概就是那張美麗臉頰上的淚痕。
一炷香后，夜九來了，感覺到夜九進入感知范圍的時候，南慕堯幾乎是彈跳起來的。
夜九剛從窗戶翻進御書房，就看見南慕堯向他飛奔而來，一時忘了反應，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
“夜九，朕讓你查的事怎么樣了？有沒有點眉目？哪怕一點點？”
南慕堯激動的抓著夜九的肩膀搖晃，眼里充滿期待的看著夜九。
夜九被南慕堯整懵了，他們家皇上怎么了？
那個人前端莊，人后禽獸，不對，人后穩重的皇上怎么這么激動？
“咳咳咳。”南慕堯看一臉茫然的夜九，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了，假裝咳嗽幾聲，走回案幾后的椅子上坐著，優雅的問：“夜九，發什么愣呢？”
“啊？皇上，您剛才……”夜九甩甩腦袋，想問問剛剛皇上怎么了？又沒敢，臨時改口：“問了什么？屬下沒聽清。”
南慕堯瞪著他，若不是夜九從小便與他一同長大，他一定一巴掌劈死他。
“朕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南慕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事不簡單。
“哦。”夜九哦了一聲，想起剛剛皇上問的什么了，既然連一點點都問了，他就說吧，不說就是欺君。
雖然，他也真的只是查到一點點，還是很少的一點點。
“回皇上，有點眉目了，但是線索太少，而且不確定。”
“快說。”他有腦子，會自己判斷真假。
“回皇上，屬下查到的是這樣的，浣衣局的記錄表示，那天貴妃娘娘的衣服上有少量血跡，而且在胸口部位，并且，衣服上還帶著一股異香，有點神似五香鳥。”
“什么亂七八糟的？這跟朕要你去查的事有什么關系？”
這夜九腦子被門擠了吧？他竟然去查浣衣局？
“回皇上，據臣所知，五香鳥雖然名字帶鳥，但并不是鳥，乃是苗疆蠱人專門養殖的一種帶翅膀的蜥蜴類毒蟲，它的作用就在于煉制控情蠱，下蠱之人，能控制中蠱之人的情感，并且沒有絲毫中毒跡象。”
“還有這么邪門的東西？可這跟朕有什么關系？”
這太邪乎了，他連聽都沒有聽過，一個人的心都可以扭轉，還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嗎？
“是的，皇上，就是這么邪門，屬下近日也查了一些類似的書籍，但并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只是意外看到，當下蠱之人懷孕之時，會減輕五香鳥對中蠱之人的控制，但沒有解毒的作用，屬下本來打算親自去往苗疆一探究竟，只是皇上臨時又給了屬下其他的事，所以耽擱了。”
雖然邪門，但夜九覺得這些癥狀和南慕堯真的有些像，所以他打算去苗疆查一查，偏偏南慕堯又讓他轉移京城百姓，他就一個人兩只手，騰不開啊。
而南慕堯在聽完夜九說的話直接愣住了，他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
夜九那句話不斷的盤旋在他腦海里：“懷孕的人……懷孕的人……的人人人人……”
怎么可能，這不會是真的？他不相信，他明明愛南詩迎入骨的，他對百里玉只是男人的征服欲在作祟，他是皇，百里玉憑什么這么對他？
男人三妻四妾，更何況一國之君，有幾個女人怎么了？真相不是這樣的，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皇……皇上……您……沒事吧？”夜九擔憂的問。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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