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楚辭。

    他老遠就看到離塬執著莫初的手，心頭煩躁，正快步趕來，又聽離塬如此打算，莫初又是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樣，更覺心煩意亂，這才沒打一聲招呼就直接打斷，在兩人中間坐下。

    知曉莫初自小生活封閉，又見其沒發表言論，楚辭怕她沒聽說過千百年前的傳聞舊事，開口解釋：“千百年前，也曾有一位水屬性者身中幽冥離火的火毒，試了各種方法，都無法徹底解除火毒危害，甚至影響了日常修煉，身體也是一日過一日的破敗下去。后面也是聽之任之了，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當時傷他的人因為得到幽冥離火而成了火位天象者后，曾出手救治。或許是那位水屬性者命不該絕吧，當時的火位只是用幽冥離火將他全身仔細探查了一遍，最后在他體內遺留了一縷本源火，陰差陽錯將體內火毒吸盡，保住了一條命。”

    楚辭神色認真，深深看著莫初的眼睛，如同望入一汪清泉，“但你的身體在服下冰極果子后就快速好轉，我守了一夜，體溫并沒有反復現象，后面再查探也沒有火毒痕跡了。既然已經大好，就不該不顧安危嘗試這種毫無依據的事情。”

    楚辭目光炙熱，莫初起先還不覺得什么，越往后越覺得難以對視，尋著說話的機會將目光轉向離塬，避開了和楚辭的對視，“離塬，這個幽冥離火我本能想逃避，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還是不要收服它了。若我日后有身體破敗的勢頭，你像千年前那位火位天象者前輩一樣用幽冥離火將我體內探查一遍不就好了。”

    離塬稍有失落，將掌心幽冥離火收起，“但是認主后的火源跟無主狀態下的還是有所不同的，這大約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微弱的一縷火苗了。”

    “我本來就是雨位天象者，自然是體內水元素越純凈越好啦，”莫初用俏皮的語調安撫著離塬，“要是真到了那么一天，火源是否有主也無關緊要啦，保住小命要緊嘛……”

    莫初不明白這一縷小火苗對火元素者的意義是如何重大，離塬張口想解釋，莫初已經眼尖看到了山澗洗衣歸來的景悟和閃秀，舉高手臂招呼他們前來吃飯，“你們來的正好，野豬肉正要出鍋呢。”

    離塬同楚辭對望一眼，楚辭也正好轉頭看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景悟和閃秀，幅度極小地搖搖頭。離塬會意，按下話題不談。

    閃秀看起來興致不錯，景悟也是眼含笑意，這倒是難得少見。尋常洗衣歸來，閃秀都是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嚷著莫初動動手指頭就能洗干凈的衣服，如今卻因為他們賭輸了而要花費體力去親力親為，最初莫初還會同他理論幾句，后來也就隨他抱怨去了。

    今日竟然這般好心情，不免讓她有些好奇，將野豬肉舀起一勺扣入飯碗中遞給閃秀，揚起笑臉問道，“你們今日可是得了什么好東西？”

    “好不好不知道，倒是十分有趣。”閃秀接過飯碗，似是而非的賣個關子。

    “這怎么說？”離塬聽他說得古怪，再加上景悟始終在一旁憋笑盛飯，十分好奇，“這天群山脈雖然看著挺大，但是除了山和樹，就只有水和山上的野豬、野兔了，還有什么有意思的東西？”

    “現在這山上有意思的東西可多了，”閃秀將一口野豬肉放入口中，咬下一口，只覺得滿口生津，拿著筷子的手指了指手中的碗，幾口將嘴里的肉吞咽下去，“就說這個野豬肉吧，莫初為了保存時間久一些，可是把剩下的半頭野豬都丟入池塘中，拿冰髓珠凍起來了。那些來往的野豬啊，可不都是嚇得屁滾尿流的。”

    景悟有些憋不住了，也不顧閃秀想吊大家胃口的心思，接過莫初遞過來的盛滿肉的飯碗，看向楚辭，“楚辭，你前段時間欠下的桃花債找上門來了。”

    桃花債？楚辭一臉無辜，壓著眉尾，“我最近天天在山脈里待著，沒惹什么桃花啊，哪來的桃花債。”

    閃秀挑眉看向還在盛飯的莫初和正取了筷子準備吃肉的離塬，“喏，他們兩個先前失蹤的時候，你不是和景悟跑到人鳥族要人去了嗎？”

    閃秀雙眼促狹沖著楚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聽說你撞見了某位姑娘沐浴？”

    一聽到沐浴二字，楚辭的臉瞬間漲的通紅，腦中不由回憶起自己傷重時靠在莫初懷中時的溫軟觸感和鼻尖嗅到的淺淡幽香，不由得將眼神瞟向莫初。

    莫初初聽還以為是楚辭不知何時在外惹下的風流債，并沒有如何入耳，剛一口飯入口，就聽到閃秀說到什么撞見姑娘沐浴，一時還以為楚辭在洞穴撞見她沐浴的事情被閃秀知道了，正想辯解，卻忘了嘴里還有食物，食物誤入呼吸道，劇烈咳嗽起來。

    離塬見她咳得厲害，連忙將手邊的竹筒水杯送到她面前。

    莫初接過水杯，狠狠灌了好幾口水，這才覺得好些，咳嗽導致的面部充血反倒掩蓋了她的羞惱。

    楚辭已經回味過來閃秀話里的意思，矢口否認，“沒有的事，你在哪里聽來的？”

    “沒有？沒有你臉紅什么？”閃秀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說是吧。”

    “真沒有，”楚辭嘴里反駁著，腦中卻始終揮散不去莫初那日在洞穴旁寬衣入水的窈窕身影，又看到莫初坐姿拘謹，此時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去，暗罵自己混蛋，這種時候腦子還不聽使喚，趕忙收斂了心思，強自鎮定下來，正色道，“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別毀了姑娘家清譽。”

    “喲，這是心疼啦？”閃秀仔細打量他的表情，竟從上面讀到了一絲悔不當初的意思，收了嬉鬧笑臉解釋道，“可不是我亂說，是那位姑娘親口告訴我的。”

    楚辭和莫初幾乎是同時抬頭看向閃秀，又匆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疑問。離塬也是一臉迷茫，“哪位姑娘啊？姑娘家被撞見沐浴，不會大肆招搖的吧，難道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浪蕩子偷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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