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不再輕易動用領域能力，谷辛雨能依仗的，也就只有武藝和踏雪了。

    翻手將蒼松贈送的匕首握在手中，不到必要關頭不動用來因成謎的狴犴劍是谷辛雨的一貫做派。

    馮遠道還沒宣布開始，一旁的踏雪已經弓身炸毛，張嘴咧牙，毫不掩飾自身戰意。

    谷辛雨掃了眼季霖手上的大刀，又看看自己手中不起眼的匕首，眼中苦澀笑意更甚，磨合挑戰不比平日切磋，不可能讓季霖放下武器同她對打，但若是如此，季霖根本不會讓她近身。

    伴隨著馮遠道宣布開始的聲音落地，二人皆是雙臂橫在胸前，做出防守姿態。

    踏雪當先發難，黑色身形急躥而出，只留下一團黑影和快到虛幻的白色四爪。

    谷辛雨如今有些后悔為何當初不選擇長劍、長槍一流的大型武器，單憑一柄小小的匕首，要如何才能不被長刀砍傷的前提下毫發無傷地靠近季霖呢？

    踏雪已經不管不顧地沖出去好遠，感受到脖頸間蔚藍吊墜中傳來的冰涼寒意，谷辛雨心緒一動，指尖快速一捻，在季霖的長刀迎向踏雪身形的前一瞬，將指尖的東西投向季霖雙眼。

    夏末的驕陽反射下，兩顆在陽光下閃射者晶瑩光亮的細碎晶體正直直射向季霖雙眼。

    晶體上投射出的亮光反射在光亮的刀背上，晃了季霖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偏頭躲開，下一瞬，兩抹冰涼入了眼，讓他整個人動作一滯，揮刀砍向踏雪的動作也有了一絲絲卡頓。

    等他適應過來眼中的冰涼感，踏雪已經身形靈活躲開了長刀的橫向劈來，一個飛躍躥上了他握刀的手臂，尖牙閃現，狠狠鉗住了季霖的手腕。

    谷辛雨在手指做出投射動作后就已經緊跟著踏雪持匕上前，此時已經來到了季霖的近前。

    季霖右手腕被踏雪咬住，右手臂上還多了數條泛著黑氣的爪痕，一時使不上力，面前的谷辛雨已經抬腿飛踹，目標直指自己的胸口——

    季霖當機立斷，身形急退幾步，將咬住自己右手腕不放的踏雪甩向谷辛雨——以他這段時日對谷辛雨的了解，對方必定不會對自己的靈獸不管不顧。

    結果也正如他所料那般，谷辛雨見到那一團投向自己的黑影，也顧不得攻勢，眼看著季霖后退，也沒有緊追不舍，反而停下前沖的身形，探手將被甩入半空的踏雪攬過。

    踏雪在她懷間借力，躍至地面，站在她腳邊，卻沒再隨自己的心意沖上前了。

    谷辛雨抬眼再看季霖，見其束手而立，正好整以暇看著她，沒有一絲進攻的意味，當下也吃不準了，不知道如何進退。

    啪嗒——啪嗒——

    季霖的右手腕上，鮮血橫亙淌下，腳邊已經有了一小灘血跡。

    蒼松師父的教導聲在耳邊回響：“辛雨，你記住，兩方對壘，在不知道對方是何意圖的情況下，若你沒有十足的把握將其拿下，或是將其重傷，不可大意行動。除了要想如何應敵，更要想想，對方想如何應對你，而你又該如何應付，明白了嗎？”

    “師父，我知道了！”兩年前少女稚嫩的嗓音猶在耳畔，谷辛雨沉寂下來，不再急著出手。

    季霖手上帶傷，想結束戰局的心思必定比她更強烈，但卻始終耐著性子，應當是有把握在她發動攻擊時將她一舉拿下。若是如此，她不防等著接招。

    季霖見她這般模樣，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就先前那次切磋和谷辛雨往常的打法來看，她向來喜歡速戰速決，且擅長用腿，只要對方敢再次以腿做攻勢，他只要瞅準時機將她的腳困住，便不愁贏下此次戰局。

    但現在……對方似乎也是這樣等著他上門。

    這便是馮遠道讓他們對壘的目的了。

    季霖的攻勢一向猛烈，但越是猛烈的攻勢，破綻也就越多。對戰不熟悉自己的人，還能靠著快速、猛烈的攻勢迷惑對方，但對于熟悉自己的人而言，反攻為守更適合他。

    故而，在先前的切磋和此時的戰局中，季霖都不曾主動攻擊。

    馮遠道看著對峙站立的二人，負手站在一側，和二人呈三角關系站立。

    交戰雙方誰都不愿率先出手，讓演練場中其余觀戰學員心中疑惑，原想發問打斷，又看馮遠道垂手不語，神色肅穆，當下也不敢多說，耐著性子看著中央靜止站立的二人。

    最終還是季霖耐不住了，他的右手腕還在淌血，傷口處的灼燒感始終提醒著他傷勢不輕，而谷辛雨又在前面虎視眈眈，他連短暫處理傷口的機會都沒有，既然對方看清了自己的意圖，也決計不會主動攻過來……

    季霖勾唇一笑，頗有些無奈，也顧不得手腕上失血過多的酸麻感，緊了緊刀柄，提刀攻向面前淡然而立的谷辛雨。

    眼看著大刀直直朝自己揮來，谷辛雨不慌不忙，身形往右側閃去，匕首險險從季霖耳側擦過。在對方側身躲讓之際，趁其身形側仰，谷辛雨抓住機會，一記掃堂腿橫掃而出。

    預料中的悶聲落地聲并沒有聽到，原來是季霖假借身體后仰躲避匕首，實則蹲身將谷辛雨掃來的右腿抓在手中，向上提至腰間，右手長刀橫在谷辛雨腰腹上，讓她無法將身子直立，只好單腳堪堪站立，撐著橫躺的身體。

    季霖高過谷辛雨一個頭，后者的右腿腳腕被他握提在腰間，谷辛雨想要好好站立已經十分困難，只能靠著腳尖點地，這才保持著身體的穩定性。

    谷辛雨面上染了一層薄怒，清麗俏臉漲得通紅，“季霖！快放開我！”

    季霖暗藏笑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認輸我就放開。”說罷，還將她的右腿再往上提了提，握著長刀的右手又往下壓了壓。

    “認輸？”谷辛雨意味不明地眨眨眼，語調突然上揚，“還早著呢！”

    季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她這么說的意思，只覺得原本血液就還未凝固的右手腕上再次吃痛，卻是踏雪從他背后躍出，再次咬在了先前的傷口之上。

    季霖吃痛，又騰不出手，只來得及將踏雪甩開。

    谷辛雨便是趁那柄長刀離開自己視線那一瞬，仰身而起，一把揪住季霖的后衣領，冰涼匕首也同時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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