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在谷辛雨的白皙手臂上，手臂上的細碎冰屑投射出大小不一的光斑，卻紋絲未動，牢牢貼合在白皙手臂上。

    “靠近一點。”翁老注視著那條反射著光亮的手臂，招呼包梓將火苗靠近。

    翁老的存在讓包梓沒有那么恐慌，伴隨著火苗的越來越近，谷辛雨手臂上的薄冰有了消散的痕跡，直至半條手臂上的冰屑全數融化滴落，翁老才發出指令讓包梓停手。

    包梓的御靈火顯然要比火爐火高上好幾個層次，足足過了又一刻鐘，谷辛雨的手臂依舊沒有半分薄冰襲來的痕跡。

    翁老用手背貼了一下谷辛雨的手臂，松了一口氣，“沒有原先那么冰冷了，這法子應當可行！”

    季霖拉過谷辛雨另一條手臂，將她的袖子挽起，皮膚表層的晶瑩冰珠剔透閃亮無法忽視，“但其它地方的薄冰并沒有化開，難道要讓包梓用御靈將她全身被冰覆蓋的地方都過一遍嗎？”

    季霖的問題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雖說御師學府的學員觀念更開放些，平日出門在外也都能接受男女混住，但這也僅限于一人一鋪，輪流站崗，且營帳中不止一男一女存在的情況下，才能不被人過多關注，若是不然……

    夏希呆呆盤腿坐在一旁，輕聲說道：“不然呢？難道要看著辛雨一直這般下去嗎？”

    季霖啞口無言，但依舊沒有松口。

    翁老轉頭看向包梓，“我知道你近日練習刻苦，這對你的自身修煉也有極大好處，你可愿意？”

    包梓紅了臉，垂著腦袋，“翁老，如果能幫到辛雨，我自然愿意，但這關乎女子名節，不如還是等辛雨醒過來問問她的意愿吧。”

    “胡鬧！”翁老怒目叱責，“名節固然重要，但能有命重要嗎！況且，你們本就相識，又不是素未謀面，若是當真這般在乎名節，等她撿回小命，你給她一個名分不就是了！”

    “不可以！”季霖忿然不悅，也顧不得是否沖撞，“即便命在旦夕，你又有何權利決定他人未來！說得輕飄容易，若此事發生在你的至親身上，你也能這么輕易下決定嗎！”

    包梓臉上的紅暈霎時褪去，臉色煞白，剛剛聽翁老提議的時候，他腦中不由自主便浮現了初識辛雨之時，后者在他心中種下的水綠色蝴蝶，此時聽季霖這般大動肝火，他的理智回歸，看向翁老，說道：“翁老，季霖說的不無道理，就算今日我能救回辛雨，可若她對我沒有情義，我這般做法便是趁人之危了。”

    翁老被二人搶白，呆坐了半晌，片刻后冷哼一聲，瞪眼揮袍離去，臨出門還說了一句，“橫豎救人的方法我告訴你們了，你們要不要救，還是就這樣看著她在你們面前死去，你們自己選！”

    沉默……

    自翁老拂袖而去，整個帳篷便陷入了沉寂，每個人都做著自己的事情，心中想著的卻是同一件事。

    “不如這樣吧，”包梓率先打破了平靜，看向呆愣坐在一旁的夏希，“我將眼睛蒙起來，夏希來指點我位置和距離，這樣既能盡快救助辛雨，也不會有損她的名節。”

    夏希眼底閃過希望，快速應了聲，“好。”

    包梓看向季霖，卻沒有問話。

    季霖垂眸沉吟后，抬眼看他，“好，我在帳篷外守著，不會讓人進來。”

    秦凌薇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開始？”

    “現在吧，”包梓環顧依舊明亮的帳篷，“距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段時間，我盡量在那之前完成，就不會影響夏希分辨位置和情況了。”

    “行，”秦凌薇當先起身，叫上西樵，“走吧，我們兩個也去外邊守著。”

    西樵本就有意與她多相處，自然沒有意見，隨在她身后出了帳篷。

    等到帳篷內只剩下三人，饒是眼睛用厚重黑布蒙住，包梓的心也不爭氣地快速跳動起來。

    夏希沒有告知他此時火燎的位置，但他還是能根據距離和火焰方向的變化判斷出此時化冰的部位是谷辛雨的雙腿。他努力讓自己沉下心來不去思考太多，思緒卻不受控制地翩飛。

    此時守在帳篷外的季霖，同樣思緒萬千，屏聲靜氣關注著帳篷內的聲響。

    夏希對包梓的火系御靈并不十分了解，也無法像翁老那般依靠自身閱歷和經驗作出準確判斷，進度便有些緩慢，卻也終究趕在太陽落山前，協助包梓完成了四肢和后背的化冰。

    長時間的靈力輸出，和治療所需的高強度精準控制，饒是外邊冰天雪地，依舊讓包梓的額頭冒出了一層薄汗。

    他不敢分心用袖子抹去額間汗水，控制火焰的手掌已經在止不住的顫抖，卻依舊咬牙堅持著。

    眼看著薄冰覆蓋的范圍越來越小，夏希的眉頭卻越蹙越緊，出聲攔下了包梓后續的治療，“包梓，你先停下。”

    包梓雙眼蒙布，不知緣由，只能愣愣坐在原地，小心翼翼問道：“怎么了？”

    同一時間，季霖也在帳篷外聽到了動靜，想掀簾進來又放下了手，“夏希，是結束了嗎？”

    夏希言語中擔憂之色難掩，一陣窸窸窣窣聲音過后，嘆了一口氣，“包梓，你把黑布取了吧。”又揚聲朝外邊喊，“季霖，你們也進來吧。”

    季霖和同在外邊的西樵、秦凌薇對視一眼，掀簾走入，剛一進入，便看見谷辛雨僅著白色里衣躺在夏希和包梓中間，雙頰透著紅暈。

    包梓一時沒適應過來帳篷中的光亮，模模糊糊看見眼前像是騰起一股水汽，揉揉眼睛仔細瞧過去，這才發覺這水汽竟是從谷辛雨身上升騰而來。

    “這是怎么回事？”秦凌薇探手摸著谷辛雨身下的床鋪，潮濕悶熱，抬頭望向夏希，“這是化冰后的水還是？”

    夏希搖搖頭，“那些薄冰在接觸到包梓的火系御靈后就化作水汽消散了，這是剛剛辛雨出汗流下的。”

    “這大冷天的怎么會出這么多汗？”季霖不解問道。

    西樵將目光從秦凌薇身上移開，看向床鋪上的谷辛雨，“你們看，她身上似乎沒有薄冰了。”

    夏希神色焦慮，“原本還有幾個地方沒處理的，如今薄冰不僅自己消失了，辛雨身上還燙得嚇人。我這才叫包梓停下的。”

    “莫不是一冷一熱發燒了吧？”季霖道。

    “似乎不是，”秦凌薇用手掌貼著谷辛雨的額頭的手掌，“就算是發燒，也不會全身都那么燙，還是再讓翁老來看看吧。”

    翁老原還以為他們始終沒有聽他說的方法救助，有點不情愿，但聽說谷辛雨是因為他所說的方法出現了新的情況，忙不迭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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