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昕見她眉宇間淡漠疏離,嘆了口氣,垂眼甕聲念著:“你不必對我這樣——我知道先前我讓他們修煉室私下挑戰你是我不好,我也知道夏希一直不大喜歡我,我也很努力地想要和你們玩在一起……你知道的,我家里那種情況,我根本沒辦法像你們一樣留太多的時間去玩去鬧,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每天能做的,就是拼命賺錢,這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的學業和未來,也是為了有一天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我也有能耐,像你當初幫我和我的父親一樣,去幫助你……”
谷辛雨靜靜聽她說著,沉默著沒有說話。
費昕接著訴說,并不在意此刻的帳篷內第三人的存在,看似掏心掏肺,卻與谷辛雨原先記憶中的費昕形象極為不符。
自她在比試臺上第一次看見費昕開始,她便能感受到后者的孤傲和清冷。
幾年相處下來,費昕給她的印象一直是一位面子大過天的姑娘,即便她在這個世上僅剩的至親欠下巨額賭債被賭場威脅,她都會為了保護自己的那一份算得上可笑的自尊和那一份可有可無的虛榮心,將一切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絕口不提,至親生父親的安危于不顧。
這樣的人,怎么會愿意在有第三人存在的空間內,展露出自己內心最脆弱的一面呢?
費昕依舊斷斷續續說著話,表達著自己想要說明的話。
“……到西寧之后,你被翁老點名派去了甲班,夏希分在了乙班,只有我一人留在最糟糕的丙班,還要每日承受班內其他人的嘲笑,說我與你們同來應考,所處的位置卻是云泥之別……”說到這里,費昕有些憤怒不甘,“你知道我當時心里有多難受嗎!從新生大比以來,我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一個,可我偏偏成了那個最糟糕的,最不招人待見的,我根本沒法接受這一切!”
“辛雨,”費昕拉扯著谷辛雨的手臂,“我真的不是要傷害你,我只是……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正視你我差距的機會,如果當時你贏了他們三人,我不會有半點猶豫承認你比我強……”
谷辛雨漠然看著她,打斷她的長篇大論:“若是我輸了呢,你會怎么想?”
費昕怔住了,隨后突然笑了,“如果你輸了,你不愿意履行賭約,想要繼續待在甲班也沒關系,我會告訴自己,我并不差,我并不糟糕,我只是,沒有你們那么好的運氣罷了。”
谷辛雨看著她的眼睛,“所以,你當時并沒有告知他們我其他的信息,只是透露了我的修煉室的位置,想讓他們趁我不備,以多欺少,以此證明你一直都不比我差是嗎?”
費昕的面容很平靜,“我沒有做錯。身為御師,本就該在比試切磋中進步。是你們錯了,你們不該這樣對我,不能因為我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而因此疏遠我。”
“我們沒有疏遠你。”谷辛雨道。
“真的?”費昕神色存疑,“那你挑選帳篷同伴的時候,為什么選了秦凌薇都不選擇我,我一直在看著你!”
“你今天來,就是想知道我為什么當時沒有選擇你?”谷辛雨更納悶了,“你現在沒有地方住?”
“當然是有的。”費昕昂起頭,表示自己也不是離了她就不行,那就是間接承認自己差勁了。
“那你為什么在意這個?你不是找到了新的伙伴一起出任務了嗎?”
“我……”費昕一時答不上來,顧左右而言他,“你前段時日昏迷了,我知道你在找冰晶果,在得知你被長老治好前,我可一直在幫你尋找冰晶果。”
谷辛雨與季霖對視一眼,蹙眉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昏迷需要找冰晶果?”
因為冰晶果的極難獲得,學府并沒有將這件事廣而告之。
除了當日夏希提出時在帳篷內的幾人之外,應當并沒有人知道這回事才對。
費昕看著有些惱怒,“我騙你做什么!那天你被搬去翁老的帳篷,當天晚上,翁老就讓人傳出話來,已經用一種高階靈藥將你的狀態穩住,只是想徹底治好你的傷,需要冰晶果才行,發動學員在附近尋找呢!”
谷辛雨和季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不解,冰晶果與冰原狼相伴相生,極難獲得,翁老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難道真的指望這些學員個個都像季霖一樣遇到落單的成年冰原狼,搶奪冰晶果嗎?
送走費昕之后,谷辛雨和季霖幾乎同時起身,往翁老的帳篷一問究竟。
對于他們的到來,翁老并不覺得意外。
他坐在火爐旁的椅凳上,雙手懸在火爐上方烘手,抬抬眼皮這樣說著:“你們那天晚上不是同意我的提議嗎,況且,你需要冰晶果醫治是實情啊。”
“可長老們并沒有見過冰晶果,甚至都沒有與那些冰原狼交手過,若是有人起疑……”
谷辛雨心中慌張,并不是擔心冰晶果會引來外人覬覦,而是學府目前的做法,并沒有將季霖完全摘出去,若是日后他人起疑,學府內有人將實情透露,怕是會給季霖帶來極大的麻煩。
翁老打斷了谷辛雨的話,“娃子,這世間本就沒幾個人見到過冰原狼和冰晶果,更別說活著從它們口中奪走冰晶果了。”
季霖面容平靜,“那不能說是依靠其他方法救治的嗎?”
翁老從火爐上方收回手,擱在膝上相握,沉著回應:“你說說看可以用什么理由?”
“像是靈氣輸送?或是藥材醫治?”
“比如,何種藥材醫治呢?”翁老冷靜回復。
“世間寒涼屬性的藥材并不稀少,完全可以找一件較為常見的藥材替代。”
“孩子……”翁老的視線在二人臉上游走,最終停留在了季霖臉上,“首先,你應該記得,你將娃子從歐陽小子那里帶來的動作,很多學員都看到了,他們都知道娃子被寒涼所侵,全身發寒——你怎么解釋最后娃子需要更寒涼的藥材進行醫治?”
“可冰晶果不也一樣是寒涼藥材嗎,不是會面臨同樣的問題嗎?”
“你們不如再回憶一下,冰晶果是什么時候被提出的。”
谷辛雨皺眉抿嘴,“是包梓救治不成,我全身發燙后,夏希提出的,我來極地時與她提過冰晶果。”
“那當時有多少人在場呢?有多少人知道你已經去了寒癥,卻依舊昏迷不醒呢?”
季霖垂下眼,“除了您之外,我們帳篷的六人都在場,都知道這回事。”
谷辛雨抬高音量,聲音尖銳,表示不理解,“那又如何?我相信他們不會在外邊亂說什么。”
“娃子,”翁老站起身,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們伙伴之間有這份信任,我很欣慰。我當然也相信他們會將伙伴的性命放在最前面,但你遺漏了一點。”
“什么?”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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