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靜并不想齊顧跟上,可把堂堂綏親王關在門外,實在是說不過去。
這事水蘇做得,她卻做不得。
“……我記得這有一棵桃樹,要死不活的,當年你小時候還爬過呢,后來還差點摔下來,要不是我接著你,你肯定得在床上躺幾個月了!
一路走回綏安院,齊顧都在絮絮叨叨,見到一處就說一處。
戚靜瞟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道:“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不過不高興卻是真的。
“綏親王若無事還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齊顧閉了嘴,面色晦暗的看著戚靜略顯疲累的面色,點了點頭。
“那我明日再來!
戚靜:“……”
不,千萬別來了!
目送齊顧走遠,戚靜無奈的扶了扶額,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錯?才讓齊顧如此懷疑?
她自認回來之后一言一行都極為謹慎,連齊眷都沒看出來,齊顧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澤失蹤了。
這是水蘇派出去的人傳回來的消息。
自那日應府大喜之后,便失蹤了,到如今,足足一個多月了。
林家起初幾天沒覺得有什么,可時日一長不見林澤回去,便著急起來,整個帝京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沒找到人。
林家雖說不是什么大家族,到底也是個官,托了關系讓京兆府的人偷偷的找,愣是沒找到。
林家的人也急了,似乎知道自家兒子和秦府小姐走得近,正準備去問一問,卻不想傳來了江相朝秦府提親的消息,他們便是再如何懷疑,也不敢去秦府找麻煩,只能寄希望于京兆府。
戚靜坐在梳妝臺前讓水蘇給她束發,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眨了眨眼:“魏媛可真下得去手!
林澤怕不是失蹤了,而是已經命喪黃泉了。
清楚當日事情來龍去脈的,自然很輕易的就能想到這個結果。
不止是戚靜,林澤失蹤的消息一旦鬧起來,秦翎會知道,江衍同樣也會知道。
水蘇挽好發,將一枚白玉梅花簪插進發間,點點青梅綻放,越發襯的戚靜青澀。
今日是八月十五,陛下傳消息來說是家宴,不必著正裝,戚靜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一套水青色琵琶袖襖裙裝,交領處用銀色絲線繡著不知名的花紋,肩頸處大朵青荷栩栩如生,與裙擺上和株荷交輝相應。
重一度的青色短靴,同樣繡著白色的荷花,襯的整個人既活潑又恬靜。
“匯報的人說,當日魏媛除了一同帶去的清荷,還有兩個進去接的,可出來的時候,卻是五個人,回承德公府的馬車是直接送進府里的,之后也沒有見魏府往外送什么大的東西。”
所以林澤便是死了,尸體也一定是在魏府藏著。
戚靜起身,任由水蘇給她披上披風,斂著眉目不在意的道:“魏家人當是不知的,否則絕對不會將這樣大的一個隱患留在自己府中!
更何況這事,江衍知道。
魏壑小心謹慎老謀深算,其子魏居比他還小心沉得住氣,斷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這事咱們插手嗎?”按水蘇的意思,便是不能讓魏家傷筋動骨,惡心惡心人也是可以的。
戚靜搖了搖頭:“不急,先看看!
水蘇知道戚靜是心軟了,魏壑造了什么孽,與魏家小輩說實在沒什么關系,即便這小輩也都不是個東西。
但魏媛自食惡果還有了身孕,也算是惡有惡報,至于林澤自然也是自作自受。
他這樣的人,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
莫食自從得了兩次來接戚靜的差事,之后每次接戚靜進宮,便都由他來了,這次也不例外。
靈音車早早的便在戚府門口停著了,路過的百姓們艷羨戚靜的同時皆對戚靜贊不絕口。
申時半,戚靜帶著水蘇和十四出了戚府大門,坐上了往皇宮去的馬車。
“綏親王殿下安。”
晃的快睡著了的戚靜:“……”
陰魂不散。
齊顧一身黑衣騎在馬上,堅毅的唇角向上拉起,眉間的戾氣都散了些許。
“本王路過,既然郡主也是要去宮里,那便一起吧,本王還從未做過這靈音車,今日也沾一沾郡主的光!
水蘇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神他么路過,這是繞過來專門來堵人的吧。
馬車一陣晃動,在看到齊顧上來之后,深深地嘆了口氣。
齊顧坐在戚靜身側,見狀便道:“可是累了?”
戚靜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也不說話。
她拒絕和齊顧交流。
齊顧也識趣,就靜靜地坐著,只是時不時地看一眼戚靜,手指擱在小幾上輕輕地敲著。
戚靜緊了緊放在小腹的手,齊顧拇指敲擊的頻率說明他在認真的思考著什么,并且要開始付諸行動了。
戚靜提防著,可直到靈音車入了宮門,停在了勤政殿,齊顧依舊一言未發。
戚靜越發的小心了。
那正迎了出來。
“綏親王殿下安,郡主殿下安,陛下等候多時了,兩位請隨奴婢進去!
“故之可是許久不曾進宮來看朕了,今兒倒是托了靜兒的福了。”
兩人才踏進去還未來得及行禮,就見一身黑色盤龍便服的皇帝走下桌案,調侃了這么一句。
齊顧對皇帝恭敬,但礙于兩人年歲差的不算多,雖來往不多卻也沒什么齷齪,關系還是不錯的,說話間也帶著幾分隨意。
“知道皇兄忙于政事無心玩樂,臣弟自然是不敢打擾的!
戚靜就靜靜地看著兩人商業互吹你來我往。
“中秋宴定在安和殿,讓莫食帶你去吧,若是遇到了小五嫌煩,就告訴他明日朕要抽他的功課!被实酆妄R顧兩人聊了幾句,便轉頭對戚靜說道。
戚靜笑著點了點頭。
“安和殿臣弟知道,便由臣弟帶安安去吧。”
戚靜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皇帝聽見安安這個名字還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戚靜的小名,倒是有些意外齊顧和戚靜這般要好。
不過再一想,當初戚靜還在戚府的時候,齊顧就常常帶著她出去玩,為此還被妤姀抓了幾次,便不放在心上了。
“也好,朕這里還有奏折要批復,一會就到!
兩人告退,緩緩地退出了勤政殿。
戚靜快走幾步和齊顧拉開距離,奈何齊顧腿長,三兩步就又追上了。
戚靜氣的不行。
水蘇不近不遠的跟著,簡直拿這倆幼稚的人沒辦法。
戚靜埋頭走著,忽然被齊顧拉了一下,一頭撞進了他懷里,瞬間眼淚就出來了。
戚靜紅著眼睛抬頭,自認為惡狠狠地瞪了齊顧一眼。
齊顧心虛的別開眼神,想哄人又想起自己的打算,只得低聲道:“你看那。”
戚靜被他神神秘秘的樣子轉移了心緒,悄悄地勾著頭往假山那邊看。
只見一個穿著侍衛服飾的男子背對著他們,一個穿著宮女服飾的姑娘面頰緋紅含情脈脈。
戚靜:“……”
人家談情說愛關他們什么事?
齊顧小聲在戚靜耳邊道:“你瞧,他們倆是一對呢。”
戚靜紅著眼翻了個白眼,提醒他道:“宮中私相授受可是要入刑司的!
齊顧提起的心放下了,片刻后卻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戚靜覺察到齊顧的變化,心跳的飛快,這很不正常。
戚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刻被齊顧攬在懷里,背后緊貼著他的胸膛,才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他異于平時的心跳。
“松開!”戚靜動了動被齊顧握在手心的手腕。
齊顧腦子里一片混亂,各種假設不斷的蹦了出來,聽到戚靜氣急敗壞的話語,壓了壓下唇,將心底那一點說不明白是不是竊喜的感覺壓了下去。
覺察到齊顧手勁松了,戚靜甩開手腕掙脫了齊顧的挾制。
戚靜知道自己失態了,她穩了穩心神,認真的看著齊顧嚴肅的道:“綏親王,男女授受不親!
齊顧看戚靜這模樣,知道她是認真了,于是道:“你小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戚靜:“……”
鬼知道小時候都說了什么?!
“今時不同往日,還望綏親王自重。”說完,戚靜轉身就走。
齊顧提高了聲音,提醒道:“走反了,安和殿在對面。”
戚靜停住腳步,簡直想打齊顧一頓,走了這么遠你剛剛怎么不說!
氣呼呼的轉身,路過齊顧身側的時候,惱羞成怒的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回走。
水蘇:“……”
很好,按這個情況走下去,小姐是絕對不會放棄希望了。
齊顧目送戚靜離去,這才收起剛才笑嘻嘻欠揍的樣子。
“王爺!奔偕侥沁叺氖绦l和宮女一同前來,朝齊顧行禮。
“做的不錯。”齊顧的言語聽不出喜怒。
侍衛和宮女面色沉靜,齊聲道:“為王爺解憂,是屬下的本分!
齊顧點了點頭,示意兩人離開。
他在宮里的人是七年前戚玥進宮時安置的,為的是護戚玥周全,只是沒想到,防的了所有人,卻沒能防住戚玥自己想不開。
可如今……
那邊戚靜憋著一口氣走在去安和殿的路上,正遇上從另一條路過來的齊玥和四殿下齊孺。
齊孺乃魏皇后次子,比齊玥大了一歲。
戚靜本不欲理會,誰曾想有人上趕著找不自在。
齊孺身穿錦白色長袍,手持折扇一副溫文爾雅之風。
只見他上前,不遠不近的擋住戚靜的道路,道:“這位便是元嘉妹妹吧?常聽玥兒提起,今日得見,萬分榮幸。”
戚靜:“……”
這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戚靜心情不好,懟起人來半分不客氣。
“今日是中秋宴,聽四殿下的意思,似乎在說元嘉是個多余的,既然如此,不如四殿下親自向陛下進言,若陛下同意,元嘉這便出宮,免得擾了公主殿下和四殿下的清凈。”
上來示好沒想到被懟了的齊孺:“……”
見有人比自己更慘心情微妙的齊玥:“……”
看好戲的水蘇:“……”
厲害了我的小姐。
齊孺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元嘉妹妹想岔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只是客氣一下而已。
戚靜一點都不客氣:“是嗎?那真是可惜了,我還以為公主殿下欺負不過元嘉便找來了四殿下,準備一同給元嘉好看呢!
聽了后面幾個字的齊顧面色一黑,大步上前站在戚靜身后,冷著臉道:“齊孺,這便是你在尚書房學的教養?”
齊孺:“……”
我冤枉啊。
可惜沒有人愿意聽他解釋,便是解釋了,也解釋不清楚。
總之這個鍋,齊孺背定了。
齊孺知道這事不能在糾纏下去了,自己認了也就是了,可齊玥不這么想,她自小就被寵壞了,如今更不是齊孺的錯,她怎么能看著自己的哥哥受委屈。
“明明是四哥好心上前與戚靜打招呼,戚靜張嘴就要與父皇告狀,憑什么是四哥的錯?!”
齊孺看齊顧臉色更是不善,瞪了齊玥一眼讓她閉嘴,自己朝兩人行了禮,姿態放得很低:“是我想的不周到,唐突了元嘉妹妹,望元嘉妹妹不要介意!
戚靜也沒準備今日這事能拿著兩人如何,倒是齊孺的能屈能伸,讓她多少有些側目。
果然,魏皇后的兩個兒子沒一個省油的燈。
至于那個傻女兒……
戚靜看了氣呼呼的齊玥一眼,懶洋洋的開口:“我可不敢介意,就怕公主殿下一個不開心,沖上來撓我兩下,我這弱不禁風的,可經不起公主殿下折騰!
齊玥:“……”
啊啊!我要打死她!
齊孺心知齊玥要鬧,立刻抓住齊玥的手腕,快速道:“我們今日還未給父皇請安,便先告辭了!
說完拉著齊玥便快速的離開了。
戚靜瞧著落荒而逃的兩人,心情好了那么一丟丟。
齊顧落后戚靜一步跟著,看著戚靜毛茸茸的腦袋心情微妙。
“如初如初!”五殿下齊毓小跑著撲過來,臉上皆是驚喜的笑意。
齊顧本來好一點的心情再度消失,上前兩步擋在戚靜身前,攔住齊毓。
“瘋瘋癲癲成何體統。”
齊毓一下就老實了,乖乖的站好:“小皇叔安!
戚靜不想搭理他們倆,越過去進了殿內,窩在椅子上不動了。
坐了一路的馬車有些累了。
水蘇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水,給戚靜遞了過去。
戚靜接過來卻沒有喝,將其放在了小幾上。
不一會齊顧就進來了,身后跟著慫的不行的齊毓。
戚靜懶的說話,齊顧沒什么要說,齊毓則是想說不敢說。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
直到安和殿外傳來小孩子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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