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鏡子么?”
一夜荒唐,直至第二日都過了半,黎音躺在魔尊懷中,將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喃喃道。
“?”魔尊摟著他,將被子仔細(xì)地為他裹好,輕聲道:“怎么了?”
“突然覺得,我好像許久不曾照過鏡子了。”黎音閉上眼睛道:“我想看一看,我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模樣,有段時間沒看,是不是可怖的緊了?”
魔尊摟著他的手臂收了收,道:“不會。”
“給我看看。”黎音執(zhí)拗道:“你總不能永遠(yuǎn)不讓我照鏡子吧。”
有些奇怪的變化,即使看不見,他自己也總是能察覺到的。
魔尊默然,轉(zhuǎn)而一聲嘆息后揮手召出了面小小的銅鏡遞給他:“魔氣到底不同于你曾經(jīng)的仙氣,修煉的法門各有偏差,你的容貌總會有些變化······也只是暫時的。”
黎音卻聽不進(jìn)他的話,只是怔怔地看著鏡中仿佛突然間陌生了許多的臉。
他為仙君多年,縱使平日有些不正經(jīng),可功法修得正,法相總是端莊自持的,雖相較凌煙凡卿而言生的差了些,好歹也是出塵之姿,斷不會與艷麗一類的詞惹上關(guān)系。
可是現(xiàn)在鏡中這張臉,已然較原來清減了許多,原本圓潤的臉頰都有些凹陷了下去,雙眼比原來狹長了幾分,眼尾殷紅,眉梢都不似原來那般筆挺,卻是有了弧度,只是簡單地一瞥眉眼都像含著情,更不用說面上白皙了許多的皮膚,小巧精致的鼻子和被他自己咬的殷紅的嘴唇。
更可怕的是他的面頰上不知何時生了一道黑色的花紋,蔓延開來彎彎繞繞,占了一側(cè)臉頰的一半,那是種不知名的花朵的花樣子,帶著一股子難言的勾魂奪魄之感。
雖不是女子,可他到底珍視自己的面容,最厭惡那些妖顏惑主之人,從未想過有一日會變成這樣。
鏡子自他手中脫落掉到了地上,他顫抖地伸手撫上了自己的那半臉,下一瞬間指尖死命地?fù)竿谄饋怼?br />
一點都不疼。
“做什么!”
魔尊趕忙抓了他的手?jǐn)Q到了一邊,來的還是晚了些,他的指縫中已然全是他自己的鮮血和破碎的皮肉,可臉上本應(yīng)該殘破的傷處卻在這頃刻的功夫間恢復(fù)如初,除了略帶了幾抹殷紅的血外,再沒有一點傷痕。
“你——”顧不得說旁的,魔尊翻身下床,一手還死死地鉗著他的腕子不放阻止他再做什么過激的事情,另一手扯了先前送來的水盆中干凈的濕帕子,單手?jǐn)Q了為他擦拭臉上的血跡。
黎音卻是再沒動了,任由著他將自己的臉頰和手指擦干凈,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是放著你這樣,才一直不讓你看鏡子——”魔尊像是抱怨又像是無奈,將那染了血污的帕子扔到了一邊,道:“只是暫時的,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我這樣子,多久了?”黎音低頭悶聲問道。
“······前些日子。”魔尊斟酌了一下,選擇了一個聽上去不那么刺耳的回答:“不過半月。”
就是說,自打從人界回來后,他魔化的就越發(fā)重了。
“這道紋——?”黎音轉(zhuǎn)向魔尊,輕聲問道:“什么時候開始有的?”
“這幾日而已。”魔尊坐上床,拂過他的頭頂,道:“不必多想。”
難怪他出門的時候,魔族的人都自發(fā)地待他恭謹(jǐn),不僅是因為魔尊的緣故,更是因為臉上這道魔紋和一身掩不去的屬于魔尊的魔氣,讓他們把自己認(rèn)成了同類。
“原來如此。”黎音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笑意:“真是······難看死了。”
他心下亂如一團(tuán),頹然地向后靠在床柱之上,眼神中不是失望絕望,而是不知所措和茫然無依。
天大地大,好像哪里都不能是他的歸處。
“別這樣。”
魔尊瞇起眼睛,在寬大寢衣掩蓋下的手攥成了拳頭,隨即松開又立即捏緊,如此反復(fù)了幾次,他下了什么決定一般將手搭在了黎音的肩頭,向前動了動,道:“記得上次本尊答應(yīng)過你的么?”
黎音眼皮動了動,看他拿出了那個做工粗糙被他將將做完的荷包,黑金色的底布被他修上了銀色的絲線,非梟忍了好久才告訴他,這配色實在太別致了,簡直有礙觀瞻。
那又怎么樣!他翻了個白眼回懟非梟,魔尊跟魔尊兒子這倆玩意就這個配色,這么看這顏色搭得緊!
他說怎么回來就沒看到,原來是被魔尊直接拿走了。
魔尊頗為虔誠的將它放在唇邊輕吻了下,道:“作為這個錢袋的回禮,本尊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你想問什么?”
黎音木然地動了動脖子,卻是連頭都沒轉(zhuǎn)過去,連頭頂那幾絲素來上翹的頭發(fā)都無精打采地乖乖趴著:“該是我問,你能告訴我什么。”
事關(guān)魔尊不想他知道的事情,他斷然是怎么也問不出來的,那又何苦費這力氣。
“我現(xiàn)在,”黎音指了指自己,道:“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活著其實都沒多大意義,從前掛心糾結(jié)的那些事情,此刻想來,其實也沒什么意思了。”
他說的輕巧,魔尊卻聽出了幾分輕生的味道,雖知依他的脾性不至于去尋思,但是這樣無可留戀的黎音,他也不想看到。
“你不問,那本尊說吧。”魔尊直視著他的雙眼,道:“本尊猜你大抵是不記得了,在你小時候,我們曾經(jīng)見過。”
意料之外的話語如晴天霹靂,打了黎音一個措手不及。
聞言黎音的瞳孔猛然一縮,抬起頭道:“小時候?見過?我們?!我完全不知曉也不記得!”
“那時本尊不是現(xiàn)在這副面孔,也只是個不大的孩童,你即便記得,也不會知曉那是本尊。”
“你那個時候穿的破破爛爛的,冰天雪地里光著腳,應(yīng)該是餓極了,在人界搶了本尊手里的還未付錢的饅頭就跑,被賣饅頭的人追著打,等本尊上前想要去制止時,你已經(jīng)被古神尊拿著糖葫蘆帶走了。”
魔尊緩言道:“當(dāng)真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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