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清雅是早上第一個來的，沈北安靠在椅子上半睡半醒，被推門聲驚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陳仲身上的儀器，一切正常。
沈北安看了一眼時間，不過五點剛過，麥清雅怕是沒睡幾個小時。
麥清雅頂著明顯的黑眼圈，臉色較昨晚更差，“還沒醒？”
沈北安搖頭，“沒有，不過半夜護士來了一次，檢查說各項儀器都算正常。”
儀器正常算什么？
人才是最主要的。
麥清雅坐在床邊，無聲嘆口氣，神情哀戚，癡癡地望著陳仲，“北安，你說陳仲到底能不能醒？”只要人醒過來，哪怕癱在床上，她也愿意伺候。就這樣不死不活地躺著，看著就讓人難受。
沈北安看著可憐，早知如此合并當初呢，陳仲追她追的辛苦，手拿把掐，連哄帶供著，真真像個公主一樣，也沒能得到麥清雅的認可，現在人要不行了，又開始后悔，“誰也說不好。”大夫都沒有肯定答案，他們又怎么知道呢？
“他要是真醒不過來怎么辦啊？”
“現在也不是沒有更好更先進的技術，如果不行就送到大醫院吧，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法。我記得曾看過一篇報道，是一個植物人，他的親人一直沒有放棄，每天都和他說話，他終于醒過來。”沈北安回憶著。
麥清雅頓時升起希望，“也就是說，陳仲也會醒過來？”
沈北安一陣無語，他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他說的是別人的故事，陳仲除了一個寡娘哪里還有別人？他昏迷十天半個月可能還有同事、朋友來看看他，時間長了，誰會管他？“雅姐，這個不好說，我剛剛說的只是個例。”
“只要陳仲能醒過來，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幫他。”麥清雅咬著嘴唇道，如果陳仲真的醒不過來，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會成為遺腹子，也是陳仲唯一的血脈，她能做掉嗎？
“我們共同努力吧，總歸不會讓陳哥年紀輕輕在床上躺一輩子。”沈北安神色復雜地看著陳仲，暗暗腹誹，你到好，躺在這里和沒事人一樣，卻不知家人、朋友跟著受多少折磨。
江一菲緊隨麥清雅之后到的，還給沈北安帶來熱乎乎地早飯，軟糯的米粥、雞蛋和豆沙包，還有可口的小菜。
看看，這就是差距，還是他的江一菲貼心，還是他的眼光好。
沈北安一看就知道是江一菲的手藝，“怎么起這么早？”粥是新熬的，可以想見江一菲多早起來做的。
“睡不著就起來了。”江一菲把勺子和筷子遞給沈北安，又向陳仲方向努努嘴，低聲道，“怎么樣？”
沈北安搖頭。
江一菲明了，“雅姐，您吃早飯了嗎？要不過來吃點？”
麥清雅搖頭，“我不餓，你們吃吧。”麥清雅根本沒有心情吃飯，而且她現在吃什么都吐。
沈北安將一個雞蛋塞到江一菲手中，“你是不是也沒吃？”
江一菲哪有時間吃飯啊，怕早飯涼了，她做好后匆忙趕到醫院，“你快吃吧，一晚上沒睡，等會兒回去睡會兒吧，白天有我們守著。”
沈北安的下巴冒出了胡茬，多了幾分別樣的性感，江一菲都不敢多瞄，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動了小心臟。
江一菲的雞蛋味竄進麥清雅的鼻子，麥清雅一時沒忍住，“呃”地彎下腰，一副想吐的模樣。
江一菲看過去，“雅姐，你沒事吧？是吃壞肚子了嗎？要不要喝點小米粥？養胃的，我今早新熬的。”
麥清雅擺手，快速沖出病房。
沈北安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豆沙包，若有所思。
吃過早飯，江一菲在病房外催著沈北安回去，低聲交代著，“回家屬樓住吧。”上班時間去辦公樓根本無法睡覺。
沈北安會意，“我知道，我回去睡幾個小時，中午給你們送飯。”
江一菲擺手，“你睡到自然醒，午飯我到醫院食堂買。”然后又看了一眼病房，“我問問雅姐，看她想吃什么，總不吃飯人的身體也受不了。”
“好。”沈北安答應著，“如果雅姐給你臉色看，你不要理她。”
“放心吧，都什么時候了，她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
“等陳仲醒了，讓他請咱們吃飯賠罪。”
“你說，他到底能不能醒啊？”
沈北安看著病房內，垂下嘴角，“誰知道啊。”
送走沈北安，江一菲回了病房，麥清雅看著她，“你也回去吧，這里有我就好。”
江一菲笑笑，“我還是在這里幫幫忙吧，萬一有什么事也多一個跑上跑下，總好過你一個忙碌。”
“你和北安？”問完這句，麥清雅自嘲地笑了，“瞧我傻的，你們倆那么親密又怎么能沒在一起呢。”真是可惜，把江一菲弄到前線也沒耽誤兩人在一起，她想上沈北安的床，卻誤進了陳仲的被窩，這大概就是天意！
江一菲沒解釋，這是她和沈北安的事，沒必要和外人說清楚。
陳母也來了，神行憔悴，看清陳仲依舊沒有醒來，也失望地坐在床邊。
時間在這一天，似乎格外地漫長，中間大夫又來過一次，簡單做番檢查就離開，只是叮囑好好照顧病人。
好容易熬到中午，江一菲借口去買飯出了病房。
陳母和麥清雅哪里吃的下，江一菲勸著，“人是鐵飯是鋼，要是不吃飯，哪里有力氣支撐下去，陳哥也不希望醒來后看到憔悴的你們......”
麥清雅聞著油味兒都惡心，江一菲將特意給她買了清淡的粥和素菜退到她面前，又將她和陳母的飯菜挪到病床的另一個桌子，“雅姐，你吃這份，我和阿姨到另一邊吃。”
沒了特殊的味道，麥清雅果然好很多，她若有所思，江一菲真的很體貼。
漫長的一天過去了，陳仲依舊沒有醒的跡象，麥清雅嘴角起了火泡，嘴唇干裂，如枯萎的鮮花、秋后的落葉，透著一種蕭瑟，沒了往日的優雅。
江一菲不由地跟著著急，面上卻不顯，江一菲不是沒惱過麥清雅，可所有的矛盾在生死面前變得一文不值。
陳母又不斷的抹眼淚，整個病房的氣氛更加壓抑。
江一菲悄悄問沈北安，“要不要給陳哥轉個醫院？”縣醫院的醫療水平畢竟有限，大夫的水平也不如市里，陳仲的情況看起來不是很樂觀，要是錯過最佳治療時間，人，真的很難救回來。
沈北安搖頭，“再等等，陳哥這種情況我問了，大夫已經處理的很好，大夫用藥也沒有問題，內臟沒有問題，現在無非是腦部的傷，我咨詢了省里的專家，如果長途挪動對他這種情況也是個負擔，如果明天他還不醒，我們就轉院。”
江一菲暗暗祈禱，陳仲一定要給力，這么多人盼著他平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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