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大禪山。
金剛寺內(nèi),法克帶領(lǐng)十八高僧下山后,方丈智海禪師便立刻請出一位高品宗師級高手,前往滄瀾山間打探詳情。
兩日后,高僧帶回了關(guān)于青云寨的詳細(xì)信息。
羅漢堂內(nèi),普泓等神僧得聞詳情后,紛紛陷入沉思。
再次確認(rèn)了青云寨的另類后,一眾人都思考起這群山賊到底是為了什么。
其中,方丈智海禪師的面色最為難看。
普泓知道這個后輩弟子雖然習(xí)武天資不是不世出的奇才,但心機(jī)城府卻是難得一見。
見他面色不佳,便問道:“方丈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諸尊長看來,智海忙起身見禮,沉吟稍許,道:“倒無其他,弟子只是思及青云寨那位得藥王谷傳承之少年,以為,頗有妖異之處。”
普泓等人聞言后略略一思,皆緩緩點(diǎn)頭。
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混帳少年,一年內(nèi)變成了眼下這等模樣,豈非正合“妖異”二字?
不過……
“方丈,天下奇人俊杰頗多,先有一姜太虛,再多一山賊,雖更離奇些,倒也不是說不過去。”
普渡禪師聲音蒼老的說道。
其他老僧又紛紛頷首,姜太虛跟隨夫子讀書十載,五年至宗師,且還是中品宗師,被譽(yù)為三國年輕人中的第一人。
相比之下,林寧只是聽起來離奇些罷了。
畢竟青云寨的戰(zhàn)績,多為田五娘所為……
但智海顯然不這樣看,他搖了搖頭,道:“太師叔祖,不可小瞧了那位少年山賊。在其未展現(xiàn)妖異之姿前,青云寨不過一垂死掙扎的小山賊巢穴罷了。待其顯示出離奇之能后,青云寨方真正一飛沖天。只一年前,隨意一位宗師,就能覆滅青云寨,現(xiàn)如今,竟連武圣都無法強(qiáng)滅之,秦、齊二國也只能堅(jiān)壁清野的困殺。種種手段,絕非尋常少年所能擁有。”
普渡不解:“方丈說這些之意,又為哪般?青云寨與楚州相距千里,除卻本寺《金剛不壞神功》落入他手,不得不打發(fā)宗遠(yuǎn)等人前往,以十年期換回神功,其余再無牽連。那山賊縱再妖異,也當(dāng)與我山門無相干吧?”
智海點(diǎn)頭道:“太師叔祖之言自然有理,可弟子卻想,那少年果真那般好心,以神功換十八宗師效力十年?關(guān)鍵是,還不用宗遠(yuǎn)師叔他們主動去攻伐殺戮,只作守護(hù)山寨之用……青云寨有武圣在,何須我金剛寺武僧去守?”
普泓老僧道:“方丈是擔(dān)心,宗遠(yuǎn)等人會被人挑唆誆騙,被人當(dāng)?shù)妒梗俊?br />
普渡不滿道:“宗遠(yuǎn)等人亦是老于江湖世故的,等閑如何會上當(dāng)?”
智海聞言,緩緩頷首道:“只盼能夠如此。”
他發(fā)現(xiàn),青云寨那少年,著實(shí)是借勢之高手……
他不擔(dān)心宗遠(yuǎn)等人有什么閃失,卻擔(dān)心會牽連到山門……
然而智海剛生出此念,就見普泓、普渡和另一普字輩神僧普慈三人先后站起,面色凝重之極,看向羅漢堂外。
智海見之心頭一沉,正想問發(fā)生了何事,三位神僧并其他七位老僧身形一閃,便出了羅漢堂,站在庭院內(nèi),隱隱成陣。
見此,智海面色驟變,知道他最擔(dān)心的事,恐怕已經(jīng)發(fā)生了。
“阿彌陀……”
“轟!”
普泓神僧的佛號未念完,一道霸絕天地的玄色龍形拳罡便從天而降,重重的轟在了十位老僧結(jié)陣匯聚起的“卍”字陣罡上。
雖然“卍”字陣罡被轟擊后,明顯黯淡了下來,并且搖搖欲墜,但畢竟還是承受住了一擊。
但十位老僧中除卻三位普字輩神僧外,其他七人無不猛吐一口血,面如金紙。
眼見比第一擊更強(qiáng)大也更恐怖的第二擊就要落下,三位普字輩神僧不再猶豫,身形再變,終于布出了金剛寺第一古陣,金剛伏魔陣。
而在三人外圍,更有金剛寺一百零八位武僧,布下了大羅漢降魔陣法。
內(nèi)外相合,氣息相連下,威勢愈發(fā)驚人。
隨著古陣列出,登時一個比先前耀眼十倍的金色“卍”字迎著如欲毀天滅地的龍形拳罡升騰而起。
“轟!!”
巨大的沖擊,使得羅漢堂并諸多僧舍佛堂倒塌。
但第二擊,金剛寺仍接了下來。
然而,雖然功參造化的普泓神僧只是面色蒼白了些,可普渡、普慈二人卻面如金紙,顯然已是受了傷及根本的重傷,搖搖欲墜。
若再接一擊,必然隕落。
至于外圍的一百零八武僧,更是東倒西歪飛撞出去,倒地吐血不止。
好在這時,從后山佛塔中又騰空飛出兩位灰衣老僧來,迅速補(bǔ)了普渡、普慈留下的空缺,頂住了恐怖之極的氣罡。
金色“卍”字陣罡,也再度緩緩升起。
滿面憂色的智海看在眼里,心里一嘆:只可惜這金色不夠純正。
若是以《金剛不壞神功》布陣,此刻應(yīng)該是最純正的金色,又如何能讓歹人逞兇?
只是不管如何,遠(yuǎn)比第一第二拳更強(qiáng)大的第三擊,終于還是落下了。
“轟!!”
“砰!”
“噗!”
“噗!”
“噗!”
“不好!”
用盡全身功力阻擋沖擊的智海看到“卍”字陣罡被破,三位神僧齊齊吐血倒地,一時間目眥欲裂,沖上前去。
“太師祖!!”
普渡、普慈二人也顧不得自身重傷,趕緊去看普泓三人。
這時,方才天上落下一人來。
身量高大,凌空而渡。
看著步步走下之人,智海方丈起身,佛禮見客,誦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可是黑冰臺臺主東方施主親至?”
東方青葉見到了這個地步,老和尚還能沉得住氣,心里稍微高看了半分,卻也只哼了聲,不掩殺意。
智海方丈見之心里愈發(fā)沉重,沉聲道:“東方臺主當(dāng)面,貧僧斗膽敢問一句,我金剛寺閉寺數(shù)百年,除宗師以下的弟子常年在外云游外,宗師之上的長老,不出山門半步。論理,當(dāng)不該得自黑冰臺。為何引得施主雷霆大怒,施如此霹靂手段?”
東方青葉聞言,眼中怒意凜然,淡淡道:“宗師不出山門半步?那本座在青云寨看到的禿驢們,都是野和尚不成?本座倒不知,天下除了金剛寺外,還有哪座寺廟能有如此多的宗師。”
“這……”
智海面色一變,緩緩道:“青云寨那十八位宗師同門,的確是我金剛寺,卻也只是前兩日剛?cè)ァH羰桥_主認(rèn)為山門不該摻和青云之事,貧僧將其召回便是,似也不必動如此大怒吧?”
金剛寺的確無比想迎回鎮(zhèn)寺神功,但相較于金剛寺千年傳承的生死存亡來說,一部神功就沒那么重要了。
智海萬萬沒想到,此舉會引來東方青葉的垂直打擊……
東方青葉聽聞此言,臉色卻愈發(fā)低沉,道:“召回便是?你金剛寺的僧人聯(lián)合青云賊子,伏殺我黑冰臺一太上長老,和十位宗師長老,這等混帳事,只一‘召回’便能了結(jié)?”
言至此,也不理智海如遭雷擊的模樣,瞥了眼奄奄一息的幾位老僧,眼中閃過一抹光澤,隨即猛然出拳一道拳罡擊打在普渡的額前,普渡連反應(yīng)的功夫都沒有,腦袋砰的一聲稀爛。
東方青葉不再出手,因其余幾位普字輩神僧縱然不死也要半廢了,不足為慮矣。
東方青葉也不看諸僧瘋狂欲搏命,卻被智海死死攔下的混亂場面,只留下一言“若再有下次,金剛寺必不復(fù)存在”,之后便飄然遠(yuǎn)去。
看著暴斃的普渡,重傷的普慈和奄奄一息的普成、普法兩位神僧,以及盤膝而坐,壓制傷勢的普泓,智海心如刀絞!
這一無妄之災(zāi)下來,金剛寺元?dú)獯髠呀?jīng)到了傷及根本的地步!
除卻立刻讓人攙扶幾位神僧和一百單八武僧下去救治外,見普泓睜開了眼,智海立刻上前問安。
普泓擺了擺手,緩緩道:“你思慮的是對的,山門中了青云寨的圈套。你且派人去問問宗遠(yuǎn),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惹得黑冰臺犯下如此大怒?老衲依舊不信,宗遠(yuǎn)會如此不智,妄自出手,伏殺黑冰臺絕巔宗師。”
“遵太師祖法旨!”
智海躬身應(yīng)道。
另一智字輩僧人看著這滿目瘡痍,心下悲憤,請示道:“太師祖,是否即刻請宗遠(yuǎn)師叔等回山門?”
“不可。”
普泓尚未回應(yīng),智海便立刻否決。
普泓看向智海,問道:“方丈如何認(rèn)為?”
智海苦笑道:“已得罪一圣人,遭逢如此大難,若再引來一圣,山門如何能承擔(dān)得起?金剛寺與青云寨已定下十年之約,若是提前反悔終結(jié),弟子怕……”
智字輩僧人聞言怒道:“此皆法克孽障之罪也!!”
想起那位非主流花和尚,眾僧陷入沉默。
……
青云寨,墨竹院。
東廂小正堂。
田五娘看著來回走動絮絮叨叨謀劃后續(xù)的林寧,微笑道:“這還不算完么?”
林寧一邊思索,一邊搖了搖頭,道:“按理說差不多了,但還要再加點(diǎn)火候。最好三大圣地一同施壓,逼一逼那群禿驢。至少也得兩大圣地一起……可惜吳姑娘是個女孩子,不然以她五經(jīng)博士的身份,派往金剛寺走一遭也該夠了。嗯?有法子了!”
見林寧高興,田五娘也笑了笑,問道:“什么法子?”
林寧嘿嘿笑道:“讓人裝姜太虛的使臣,去嚇一嚇金剛寺如何?”
……
“阿嚏!”
正從臨淄趕往青云寨的姜太虛,忽然打了個噴嚏。
莫名其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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