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周周是被冷醒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動了動雙手，才在冰冷刺骨的水里看見了一星半點的燈光，手腕上的繩子死緊，動一下就感覺粗糙的繩子在磨著皮膚。
她還是動了動。
“別白費力氣了。”就在她頭頂，肖強開口。
徐周周看著他蹲下身子，俯視著她，看不清臉上是什么表情。
她不說話，只是任由自己靜靜地泡在水里。
“洛野來得真慢啊......”肖強漫不經心的說著，看了一眼遠處的廢工廠。
洛野到達港口的時候金色的夕陽在巨大的船上，他看了半天都沒看到魏明航發來照片上的面包車。
郝經平終于能夠掏煙出來了：“消息是假的？”
郝經平難以置信，魏明航那邊的電話打不通了。
“會不會出什么事情？”郝經平也圍著地方轉，這會兒的風還挺冷。
“不會，她的目標是我。”洛野低著頭看著手機里的短信，上面有個地址，是港口的倉庫。
“走。”郝經平看見了，抬腳就走。
倉庫里沒有人，就有一臺設備，設備像是音響，郝經平叼著煙挑眉：“怎么個意思？”
郝經平不怕有什么埋伏，洛野也打定主意慕晴瑤不會在這里等著她，于是就在郝經平剛伸手按快開關的時候，出聲兒了。
郝經平先是嚇得一激靈：“我去！”
洛野站在那里皺眉，他通過很多人的慘叫，犯毒癮的、得知自己孩子死亡的、兩夫妻什么的對打的，以及一些什么鬼撕心裂肺的，但是慕晴瑤的慘叫，還是第一回聽。
這些慘叫聲中還夾雜著男人的低罵，污穢的言語。
洛野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手里的手機。
他沒有仔細和人待著的經歷，特別是女人，他也想象不出這種叫喊著的慕晴瑤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徐周周那種失控的表情他倒是受不了......
還在晃神，手機響了。
“洛隊長，看來是到了。”電話那邊的肖強聽見了聲音，輕笑了一聲慢悠悠地說。
“周周到底在哪里？”郝經平受不了了，這算個什么事兒？搞思想折磨？
肖強頓了一下，笑容更深了：“喲，郝隊長也在啊，要謝謝郝隊長了，幫我們解決掉董磊和梁業啊。”
郝經平聽出了那語氣里的嘲諷，罵了一句：“你大爺！周周在哪里？”
肖強嘆了一口氣：“回到最初的地點吧洛隊長，不過你得早點兒，你夫人又不說話，什么時候出意外了我也不知道。”
洛野的手一抖，郝經平想著這人真的欠，想抓住了打一頓。
電話掛斷了，郝經平把煙一扔，惡狠狠的。
“還挺文藝的，最初的地點？他咋不說什么最初的愛戀啊？”郝經平走到設備邊，直接就關了機。
鬧特么煩！
洛野一路沒有說話，最初的地方就是廢工廠，走到進城路的時候，他們看見了停在路邊的警車，駕駛位置上趴著已經昏過去的魏明航。
“這是還有救嗎？”郝經平和洛野趕緊下車，天都黑了，這個時間肖強還在給徐周周陰陽怪氣地抱怨洛野動作太慢了。
徐周周感覺到自己牙齒都在打顫，雙手是沒有什么感覺了。
但還是死扛著不說話。
郝經平和洛野把魏明航拉帶后座的時候他都還沒醒過來。
“可能是撞暈的，我看也沒有哪里出血了，”郝經平點著通訊錄，換洛野開車，撥電話的時候還看了兩眼魏明航，“醫療班嗎？凌江去一波人，什么？當然是躲著啦，你們等著我和你們洛隊長出來。”
洛野想問“叫醫療班干什么”，但是腦子轉得快，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車又開始開得飛快。
肖強在風里看到洛野開學車風風火火地來了，咧嘴笑了一下。
氣氛很是嚴肅低沉，廢工廠里坐了至少五十個人，什么妖魔鬼怪樣子的都有。
“怎么？搞不良兒童聯誼？”郝經平雙手揣兜里，自己一副大齡不良兒童即視感。
洛野看了看人頭，肖強坐在一堆汽油桶上面笑。
“少廢話，”郝經平動了動手腕，“要干什么？”
肖強跳下來看了看時間：“贏了我就告訴你她在哪里。”
看樣子徐周周的情況還比較樂觀，洛野心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
郝經平不這么想：“廢話多！快點！”
郝經平心里的想法是一刻沒看見徐周周，不詳。
再怎么也得把徐周周晾出來威脅一下吧？
“你記得慕晴瑤說的，你每次都沒有發現她嗎？就因為你的不發現她被梁業給害了，周周......”郝經平和洛野背靠著背，他小聲地說。
洛野點了點頭，看著走近的，各自掏出武器的人。
媽的，總不能他倆掏槍啊！
徐周周在江里蹬了兩下腿，冷是冷，不僵，看著周圍，要不是有人明知道他在這里肯定沒人發現她。
扭了扭手，她咬了咬牙。
身處黑暗的感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肖強說，身處黑暗太久的人，會不自覺把黑暗轉遞給其他人，要是那件案子不是洛野處理的，也攤不到洛野身上。
但是也不對，中間牽扯的人，怎么也會牽扯到洛野的。
仇恨的量。
徐周周揚了揚臉，腿軟，她不知道自己靠在哪里，大概是塊石頭上。
肖強走之前告訴她，要是她能靠自己的力量掙脫出來這事情就算了結了。
那洛野呢？
她不敢想，腦子有點暈，她一直沒吃飯又喝了酒，現在感覺到在水里心臟跳動都被壓制著。
再不想辦法出去泡都能泡死她。
但是被綁得太緊了，用牙咬也不可能。
腳下不穩，蹬了兩腳能感覺到腳下石頭塊滑落，她趕緊用背抵住，水到了她的脖子，她能感覺到黑暗的壓力。
洛野現在到哪里了？
最后她還是咬了咬牙，慕晴瑤經歷的東西一定遠比自己想象的糟糕，不然也不會想要傾注這么大的仇恨在自己身上。
他在心里嘆氣。
沒過多久就打算站起身子，慢慢往后退，慕晴瑤都可以的，自己怎么可能不可以？
她抬頭看了看天，顫抖著身子看著蹲在自己頭頂的人身子一震。
月光升上來了，她感覺到了誰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漫上來。
面前的人不是肖強，他的臉在月光下清晰可見一抹笑臉，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徐周周看著他從兜里掏出一把小刀。
銀色的刀，在月光下能映出徐周周恐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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