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墨走到她面前，“當初你死后，一涵很傷心。”

    “不要和我提起她！”斯斯暴躁的隨手把桌子旁邊的花瓶掃落在地上，“我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她，因為葉家，我的人生一團糟糕，沒有人愛我，沒有人懂我，這都是你們害的。”

    葉念墨緊抿著唇，“選擇過這樣生活的人是你。”

    “不是！”斯斯憤怒的打斷他，她顫抖的伸出雙臂，神情哀痛，“我愛了你幾十年啊，我現在還這么的愛你，難道你就這樣子對我？”

    葉子墨將目光放遠，遠處是一片湛藍的海，他的聲音減去了當年一些凌厲與不饒人，多了一份了然與滄桑，“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得到回應，不是你愛我我就必須愛你。”

    斯斯茫然的低下頭，忽然哈哈大笑，“你這么絕情，我詛咒你們葉家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

    她瘋狂的繞著客廳跑著，一邊跑一邊大聲咒罵和瘋狂的大笑，“全部都不得好死！”

    “你會有機會先到那邊去體驗一下的。”葉子墨說完，轉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斯斯哀怨的喊道：“不要走！”

    她跑到他面前，匍匐在他的腳下，神色哀慟，“不要走，我在暗處等了你幾十年，就是想著有一天能和你光明正大的說話，你不要走，再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她想抱著他的腿，伸出去的手卻又猛地縮回來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只要他和她說說話就好，只要他的眼神能夠在自己身上短暫停留就好。

    良久，葉子墨道：“放手吧。”

    他抬腳離開，關門的時候聽到屋內歇斯底里的哭號，就連門口的保鏢聽了聲音都感覺到有些動容。

    他閉上眼睛，神色里多了一絲滄桑，斗了幾十年，如果當初他對她沒有那么絕情，多給她留條后路，那么今天的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

    這是一道沒有答案的題目，這是一條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去的路，他再睜眼時，眼神里的猶豫已經蕩然無存，他又是那個輝煌了一輩子的葉子墨。

    夜晚，房間里歇斯底里的聲音已經逐漸弱了下去，只剩下永無止境的喃喃自語和咒罵。

    門推開，夏一涵走了進來，她穿著極其簡單的連衣裙，一如幾十年前一樣，只是多了幾分溫婉。

    看到她，斯斯感覺比看到葉念墨時最難看，無論輸給誰她都不愿意輸給夏一涵，無論哪個方面。

    她抱著自己的頭，眼神陰冷，“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她頓了頓，又笑了起來，“沒有關系，你們看吧，我斯斯是什么人！”

    “依依重傷在醫院里變成了植物人，傲雪死了。”夏一涵沉默了良久才艱難的吐出了這兩句話。

    斯斯愣怔在當場，原先瘋狂的神情就好像定格在了臉上一般，她先是有些心慌意亂的低下頭，而后低聲呢喃著沒有人聽懂的話。

    “都死吧，死了好，死了就不會難過了，就不會那么痛苦了。”她低聲的說著，手掌一直無意識的摸著椅背。

    夏一涵極度憤怒，“他們是你的孩子！”

    “她們只是我復仇的工具！我的孩子只有一個，那就是嘟嘟，可是你們逼我親手害死了我的孩子，那是我和他唯一的孩子啊！”

    斯斯歇斯底里的哭喊著，扯著自己的頭發，神色就好像精神病院里的瘋子一樣。

    夏一涵猛地后退，心里難過不已，“你知不知道，傲雪小時候在孤兒院有多可憐，你怎么能夠隨意糟蹋兩條生命。”

    “哈哈哈。”傲雪笑得張狂，“我當然知道她過得多可憐，你不知道吧，就是我把她放在孤兒院里，我就是要讓她看著你，看著那個把她媽媽害得那么慘的人。”她頓了頓，繼續說：“可惜了那不爭氣的孩子，居然這么死心塌地的喜歡上葉念墨，這些女人就是犯賤。”

    她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夏一涵聽不下去了，連她這個毫不相關的人都會為兩個女孩的遭遇惋惜和流淚，怎么一個輕聲母親能夠狠心到這個地步？

    她轉身毫不留戀的想要離開，身后傳來斯斯平淡的聲音，“難道不想知道我和徐浩然都發生了什么嗎？”

    夏一涵有些猶豫，這始終在她心里是一根刺，有時候她甚至會為徐浩然開脫，他絕對不是那種不要自己女兒的人。

    “你現在一定在想一定是我引誘了徐浩然吧。”斯斯恢復了冷靜，她走到沙發上坐下，繼續道：“我兩次懷孕都沒有告訴他，生下孩子以后我并不想撫養他們，更不想讓人知道這兩個恥辱的存在。”她笑著看向夏一涵，“可笑的是，我們的幾次上床都是因為你傷透了他的心，而葉念墨傷透了我的心，夏一涵，一手造就丁依依和傲雪悲劇的人是你和葉念墨，不是我。”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美麗的罌粟一般，只要聽到的人都會被卷進漩渦之中。

    夏一涵身體猛地一震，但是神情并沒有受到影響，她坐在斯斯面前，一字一句道：“不要混淆視聽，不要把你的不負責任和殘忍歸結到別人身上，我不是以前的夏一涵，不會因為你幾句引導的話而內疚難過。”

    斯斯冷笑一聲不說話，撇過頭去看向窗外，一副拒絕交談的樣子。

    夏一涵站了起來，“你做了太多的錯事，你回不了頭了，幾十年前的債你現在還吧。”

    斯斯的心一咯噔，她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她，“你想做什么？”

    她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神色也不像之前那么淡定，看著對面女人認真的神情，她心里不好的預感越來越盛。

    “幾十年前的你應該死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宋婉婷，沒有斯斯，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我會把你交給法律來制裁，至于你做過的事情，你就在牢里懺悔吧。”

    夏一涵說完轉身就走，卻被人拉住手腕，斯斯哀求她，“你不能把我送到那里去，我已經這么慘了，你怎么還能把我送到那里去！”

    她的話只是讓夏一涵更加為丁依依和傲雪感覺到惋惜，從剛才到現在，這個女人沒有對她的女兒感覺到內疚過，這樣的女人怎么配做別人的媽媽。

    “一涵，我們斗了幾十年，可是都是因為我愛子墨啊，你以前給了我那么多次改過自新的機會，這一次就再給我一次吧。就當我在幾十年前的火場里死掉好不好，我離開這里。”

    斯斯拉著她的手，見她無動于衷后又跪了下來，“這些是我錯，你原諒我吧，我不會再去做壞事了，只要放我走，我里可就走。”

    她忽然一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已經包扎好的傷口重新崩裂開來，大片的血從白色的衣服滲透出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夏一涵低頭神色復雜的看著她肩膀上的傷口，心里一片悲涼，如果是幾十年前的她，或許就一時心軟幫她求情了吧，而當歷經了那么多事后她才看清，這些也只不過是她為了讓自己逃脫的手段而已。

    “求求你，讓我離開吧，只要你開口，葉子墨不會再追查此事了。”斯斯咬著牙槽忍痛說道。

    夏一涵神色里只有淡淡的憐憫，“沒有可能。”

    她轉身離開，剛關上門就聽到了斯斯的咒罵聲：“你故意讓我給你下跪，讓我給你求情，你這個有心機的女人，我不會放過你們葉家的任何一個人，我要用我這一輩子詛咒你們，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她對著門口沉默的聽著里面傳來的歇斯底里的喊聲，心里卻是一陣又一陣的抽痛，什么樣的恨能讓她連女兒都不要了，又是什么樣的恨意讓兩代人糾纏得這么難舍難分。

    耳朵忽然覆蓋上溫暖干燥的掌心，那些叫囂的罵聲變得隱隱約約，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幾句。

    “怎么回來？”她扯出勉強的笑容，神色并不意外，仿佛知道對面的男人一定會來找自己似得。

    葉子遇牽起她的手離開這是非之地，沒有人說話，他們心中各有各的愧疚以及唏噓，而此時互相陪伴成為安撫對方最好的方式。

    走出酒店，呼吸到夏日的新鮮空氣，夏一涵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剛才壓抑的一切都暫時被她存放在腦后。

    “要告訴徐浩然嗎？”葉子墨問她。

    夏一涵沉默著，抓著他掌心的手微微用力，良久才點了點頭，“他有權利知道自己兩個女兒的情況。”

    空氣陷入短暫的沉默，她隨意將目光投遠，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男孩穿著大褲衩以及人字拖鞋，站在自動售賣機前面操作著，不一會拿著兩罐水蜜桃汁離開。

    小區里的一間公寓里，丁依依被綁在椅子上，她環顧四周，窗簾椅子被拉上，她不知道窗外面是幾點，只能憑借著日常作息來判斷早上和晚上。

    整個房間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似乎是擔心她逃跑，所有尖銳的物品全部都白藏起來了。

    她不安的扭動著手腕，蕭疏并沒有把她綁得很緊，而且還給她的手臂包裹上了毛巾才捆綁起來，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也掙脫不開。

    她聽到開門的聲音，隔壁家一直在狂吠的狗叫聲也清晰的傳入了她的耳朵里，她嗚咽著看著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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