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硒片還沒有出現，老幺做的買賣主要‘白粉’，也就是傳統意義上通過作物提取的第一代致癮藥品。”老孫把煙蒂拾起來排在一起，看著煙頭，“我的任務是盡快掌握窩點的具體人員數以及白粉的實際儲存量。”

    “一般來說，成功打入敵方的臥底，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偽裝時間才能完全掌握信息。”他輕“呵”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向老幺這種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我預計的時間是五年。但我剛來到這個窩點的第三天，他就跟我交了底。”

    “他說我長得很像他一個故人，但他那個故人因病去世了。”老孫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掉，“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因為我覺得他說話的方式也很像我朋友，就是我剛剛跟你說他心上人嫁給了他哥哥那個。”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不相信世界上會有身形相似，行為習慣也極為相同的人，但后來一件事讓我改變了看法。”

    “大概是老幺去世的半年前。”他想了想，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著腳旁的塵土，“有一天晚上我陪那時候還只是個負責運貨的小頭頭的老黃送貨回來，路過他房間，碰巧看見他正和一個人說話。”

    “說話的那個人我認得，是我剛剛跟你說的那個朋友的弟弟，表親那種。”他把抓起一把灰揚進海里，如同丟掉了囚困他多時的包袱一樣，“那天老幺沒有戴面具，我從鏡子里看到了他的容貌，和我的朋友一模一樣。”

    “！！！”花澤沒想過會是這樣故事開展，“您的意思是……您的朋友就是上一任毒梟？”

    “也不完全是，我當時覺得就是他，現在一想，他可能是和他弟弟一起被邀請來的客人。”老孫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灰，“長期吸食毒品的人形容枯槁，老幺走路的時候會有點兒跛，而我朋友身形健壯，打小也沒有腿的毛病。”

    “但是不管怎么樣，即使他不是老幺，但他認識老幺、甚至和他有貿易上的往來，這已經構成了‘販毒’，”他把目光移向花澤，“你是學法律的，應該比我更清楚其中的要害。我朋友跟我的關系特別好，但沾染劣跡的他已經不再是和我一條戰線的隊友。”

    說罷，反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花澤點點頭，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看得出老孫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

    他多半會親手將老幺送進監獄。

    “所以我們將消息遞了出去，試圖將其抓捕。”老孫又笑了笑，勉強扯彎了的嘴角看起來比哭還難看，“但他畏罪自盡了，趁我們將他押解回程的時候，跳進了三夾口。”

    “三夾口地勢獨特，其漩渦足以撕碎船只，人一旦掉進去，決沒有生還的可能。”他把原地撿起來攥在手里，起身走到了一側的垃圾桶，將垃圾丟進去后回頭一笑，“不說了，都過去了。”

    “說了這么多，你可別嫌我煩哈。”

    他笑呵呵地補了一句，轉身進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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