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沒有救人后的舒心愉悅,可海辰這一覺睡得極其踏實,整夜無夢,酣睡到一只溫暖的手搭在他臂膀上不停搖晃,他都還不愿睜開眼。
“放假啊,都不許人睡個懶覺嗎?”他嘟嚕著不耐地甩開那只手翻身躺平,瞇成細縫的眼里映出玲姨的身影,海辰一驚之下倏地睜開雙眼,徹底清醒。
“玲姨......”支撐著上半身坐起,海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fā),“有事?”
“都十點了。”玲姨和藹慈祥地笑著站在床前,看海辰伸出雙腳落到床下,趕緊彎腰幫他把凌亂甩在各處的拖鞋找來,規(guī)矩整齊地擺放到他腳下。
海辰不自在地說了聲“謝謝”穿上,站起身他比玲姨高出一頭,正習慣性想脫睡衣,低頭看到玲姨正目光瑩瑩地盯著自己,遂停止動作,“是有什么事嗎,玲姨?”
好久都沒人來管過他的作息了,見他睡得那么香還要叫醒他,一定是有事。
“那個......你先去洗漱,完了我再跟你說。”
海辰狐疑地看了眼說完就抿緊唇瓣,一副你別想知道更多的堅定神情的玲姨,無奈地笑笑,“那你先出去讓我換件衣服唄。”
這次輪到玲姨不好意思地笑著點點頭,開門出去了。
清涼的水撲到臉上,海辰一個激靈,猛然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心底猜測,玲姨來找他,會不會是為了樓上那小子。
他......還好嗎?
腦子里才剛浮現(xiàn)出這句問話,海辰就猛甩頭,恨不得將自己淹死在盥洗槽里。
真是可笑,那家伙好不好跟自己有幾毛錢關系啊?干嘛這么作踐自己去關心他?關心他的人多了去了,你去湊什么熱鬧。
不過海辰是猜對了,玲姨來找他真跟樓上那家伙有關。
“佑辰啊,跟玲姨上樓去一趟可以嗎?”見他洗漱完,玲姨及時迎上來。
上樓?別開玩笑了,從他踏進這個家門的那天算起,兩年多他可是一次都沒上去過,不是他不想上去,是林浩哲不讓。
那天的情形他還清晰地印在腦海里。
第一次來到林家的海辰生疏膽怯地站在客廳中央,林浩哲和他那位趾高氣揚的太太坐在沙發(fā)里鄙夷又厭惡地看著他。
林浩哲交代了很多規(guī)矩,這不準那不允許,惶惶不安的海辰?jīng)]聽進去多少,唯獨最后一句“那級臺階以上是你不能踏入的范圍,不然打斷你的腿”他記憶猶新。
從沒想過要上去,樓下他的房間雖然不大,但有片瓦遮風擋雨他已滿足。
“玲姨,別說笑了,樓上是我能去的嗎?”海辰嘲諷地笑笑,收拾背包準備出門。
“林先生和林太太出門去了......”
玲姨的話還沒說完就遭海辰暴躁地打斷,“那更不該上去了,要偷偷摸摸的嗎?讓我做賊啊?再說你讓我上去干嘛呢?玲姨你是不是糊涂了?”
“是佑延......他想見你。”玲姨局促不安地看著他說。
海辰斜著嘴角發(fā)出嗤一聲冷笑,“笑話,他想見我我就要上去啊?我可不想看到他。”
最后一樣物品塞進背包,海辰甩到身后正要背上,被玲姨一把扯下,好像她拿住了背包,海辰就不能離開了一樣,她的雙手緊緊把包抱在懷里。
“謝謝你佑辰......昨晚救了佑延......”
聽到玲姨誠摯地致謝,海辰正想取回背包的手停滯在空中。玲姨知道了?那那小子也一定知道了,讓自己上去,他也只是想道謝吧?
有必要嗎?換成阿貓阿狗落水,他海辰也不能見死不救吧,良心會過意不去的。
想到這兒,海辰斬釘截鐵吐出兩字,“不去。”
“佑辰啊......”
“玲姨......哎,玲姨你這是干嘛呢?何必強人所難呢......你別這么用力拉扯啊,當心我不小心弄傷你......好了,你放手,我跟你上去就是了......哎,小心,有沒磕碰到哪里?玲姨你可真是......”
一萬個不樂意的海辰,就被態(tài)度強橫的玲姨拖拉推搡著帶到二樓上。
二樓的布局跟樓下完全不同,簡約低奢的現(xiàn)代裝修風格,凸顯出年輕人的時尚個性,整層樓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三扇門,顯得潔亮又寬敞。
玲姨一手拽著海辰,一手輕敲房門,沒聽到有人應答就自行推門進入。
林佑延的房間大到令人咋舌,所有精致家具均以白色為主,入眼令人感到清逸舒爽,整面地上鋪著厚厚的罕見的乳白色暗紋波斯地毯,海辰行走在上面,柔軟舒適又悄無聲息。
看到這一切,海辰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心。不過跟著他就納悶起來,既然地毯這么厚實,那他以往在窗下聽到的那些聲響是怎么發(fā)出的。
房間里充滿濃烈的中草藥和醫(yī)院消毒水交織出的刺鼻味道。
林佑延置身在一張鋪著銀白色真絲床單的寬大床上,他削瘦的身體依靠在一堆軟綿綿的枕頭里,床的四周擺放著許多奇形怪狀的醫(yī)療儀器。
看到海辰被玲姨拖著不情不愿走近,林佑延將頭偏了偏,蒼白如床單顏色的臉上努力展露出一絲親切溫和的笑容。
玲姨松開海辰的手想走,轉身又有些不放心,看看林佑延又看看海辰,最后拽了拽海辰衣袖,帶著點請求的口吻說道,“跟佑延好好聊兩句行嗎?玲姨在外面等你。”
海辰?jīng)]有回答,等玲姨離開,懶洋洋將手插到褲兜里,掀起眼皮面無表情看著林佑延。
“昨晚......謝謝你!”林佑延望著海辰顫了顫眼睛輕聲說,他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海辰腦子里當即浮現(xiàn)出一個成語:氣若游絲。都要死不活了,省省力氣少說話不好嗎?還非得把自己叫上來。不過這家伙,只是掉進水里了一下,頂多喝多了水,吐完就好,怎么看上去像油盡燈枯了呢。
“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竟然做出這樣懦弱的行為?”林佑延依然保持微笑,卻很凄涼的味道,他從海辰身上緩緩挪開視線,輕輕垂下眼簾,用無比哀傷的語氣又道,
“那是因為我時日不多了,早走一日晚走一日又有何不同?選擇自己希望的方式離開,還能保留一點僅存的尊嚴,總好過被病痛折磨到最后沒有人形的走。”
海辰詫了詫,忍不住愕然問出,“走?離開?什么意思?”
“就是你心中想到的那個意思。”林佑延又是凄然一笑,那個“死”字怎么都無法坦然說出口,“佑辰啊,看在我就要離開你的份上,別再恨我了,我們和解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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