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艾瑞安不得不承認菲力要比費朗更孩子氣些,就算已然睡醒也不肯睜眼,靜待她來到床前凝眸他的睡顏,露出癡相來,他才會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抱住她,嚇得她渾身一抖接著便咯咯地笑個不停,她對這樣的事情很喜歡,但卻偷偷地感到很難過。
她比菲力大了太多,等到她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太婆,菲力還有好一段美好的時光可以享受,到那時該怎么辦呢?艾瑞安于貪戀菲力的溫存中,經常會為此而心頭頓起悲涼之感,甚至于她前一秒還在大笑,后一秒卻陷入痛苦的愁思。
“艾瑞安,你怎么了?”菲力發現艾瑞安經常會突然表現異樣,臉上的表情就像丟了珠寶的守財奴般搞笑。
艾瑞安回神,沖著抱緊他的菲力嫣然一笑,“沒什么……”
有氣無力的回答讓菲力很不悅,“艾瑞安,你什么時候變成了守財奴?”
“什么?”艾瑞安被問得發愣,“守財奴?”
“對呀,你就像個守財奴,對著一座金山還在想今天早上揣在口袋里的金幣到底掉落在了哪里。”
菲力的比喻令艾瑞安哭笑不得,“我有那么可笑嗎?守財奴?……”艾瑞安苦笑著搖頭。
“當然,比守財奴還守財奴。”
菲力守著艾瑞安從不顧及形象,他就像個愛說愛鬧的小孩子纏著艾瑞安,艾瑞安覺得等到小魔王出世,她恐怕要受累一起帶兩個孩子了。
“我不是守財奴,我只是在想……”艾瑞安有點難以啟齒,說出來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是在為難菲力,年紀這種事情,誰又能做得了主呢?
艾瑞安看起來吞吞吐吐,菲力蹙眉,“是不是我留在行宮里讓你為難了?”
“不,怎么會……你千萬別那樣想,倫納德是值得信賴的,還有奧蒂麗娜……”
是呀,這兩個人菲力都知曉,倫納德是費朗在世時的老人,奧蒂麗娜更不用說,是他特意挑選出來的,“那么,還有什么事,讓你連我都不能告訴?”菲力嚴肅起來,他不希望艾瑞安因為顧忌而對他有所隱瞞。
“我只是……”艾瑞安干咳幾聲,鼓足勇氣說出她的想法,“你想想,我已經是三十歲的女人,而你的年紀不過才十九歲,等到我垂垂老矣時,你還年富力強,所以我……”
艾瑞安說不下去了,她不敢去想象那樣的情景,一個俊朗威武的男子,扶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與人介紹說這是我的妻子,只是想想,艾瑞安都無法去忍受那種狀況。
“傻瓜……”菲力笑了,而且是開懷大笑,笑得像個搗蛋成功的小壞蛋,“就說你是守財奴你還不信,艾瑞安,你守著我們大把的美好時光不去珍惜,就像我說的那樣,卻像守財奴一樣去計較那一枚找不到的小小金幣,你這是在與自己為敵?”
菲力的嘲笑令艾瑞安很難堪,但她不得不承認菲力說的是對的,“是呀,可能是吧,可是那種事遲早會發生。”
對于艾瑞安的這種執念,菲力雖然理解但不支持,“艾瑞安,放棄你這種守財奴似的想法,好好同我一起快樂生活,聽說快樂的人從來都不會被時光所侵擾,我希望你也成為那樣的人。”
艾瑞安覺得這是年輕人才會有的想法,看來她和菲力終究還是差了十一年的歲月,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菲力同費朗還是有所不同的,她依然還是無法開心,如果她是同費朗在一起,相守暮年互相扶持,她也就不會有這種尷尬的處境了,可惜一切都只能是如果,發生的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女王陛下,請您和殿下出來用餐。”倫納德站在門外輕輕敲了敲門,然后低聲說了句,她不敢隨便擅入,只能隔著門板招呼。
菲力年輕力壯最受不得餓,他其實是餓醒的,只是見了艾瑞安便忘了饑餓,一聽到倫納德在門外叫,立即跳下床扶著艾瑞安就往門外走。
“好的,我們這就出去……”艾瑞安忙著為菲力整理衣衫,他看起來朝氣蓬勃,有著年輕人特有的肆無忌憚,這是從前費朗身上所沒有的,艾瑞安說不上喜歡,但肯定是不討厭,她面對如此的菲力,總有種媽媽對待孩子的錯覺。
菲力被艾瑞安拉住,只得停下來隨便她擺布,其實身上的衣衫也不過是睡覺時壓出了些褶子,就是艾瑞安太注意形象,必得要將衣衫扥直整理好才肯放他出去。
菲力等了半天,艾瑞安還在忙活,可他覺得身上已經夠整潔了,他不明白艾瑞安還有哪里不滿意,“好了嗎?艾瑞安,我餓了。”
“好了……”艾瑞安忙活著將菲力散亂的前襟扥平,然后才直起身同他手牽手出門用餐。
奧蒂麗娜拎著裝滿了肉干的包袱回到行宮,恰好見到艾瑞安同菲力手牽手從臥室里出來,她猶如見到了天神般震驚,世上居然還有如此漂亮的男子,怪不得艾瑞安堅持要用國王專用絲線制成袍子,來標明她對菲力的專屬權,如果是她,恐怕就不是給他個袍子這么簡單了……奧蒂麗娜想到這里深覺羞赧。
聽說奧蒂麗娜特意出去為他買的肉干,菲力客氣地謝過,與艾瑞安坐在餐桌邊一起用餐。
“艾瑞安,我恐怕要在這里呆上幾天,陪你到瑟依城……”菲力一邊同艾瑞安閑聊,一邊吃著肉干,他的食量很大,艾瑞安喜歡看他吃得香甜的樣子,她才不過三十歲,就已經對食物失去了興趣,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貪嘴,如今見了菲力的貪吃模樣她才記起來,那個每日同她在夢中約會的穩健男子,也不過是個剛長大的孩子而已。
“你不打算回去找費爾南多他們了嗎?”艾瑞安倒是不反對菲力留在行宮里,有他在雖然冒險,但相對來說也會很安全。
“是呀,我暫時不打算露面了,因為有魔鬼冒充了我……現在彼得留在他身邊監視他,所以,我決定留在這里陪你。”菲力說著端起艾瑞安的滋補湯嘗了口,續而吐槽道,“好難喝……”
見菲力被苦得吐舌頭,艾瑞安笑著端起來慢慢喝著,“這里面放了滋補藥材,自然會苦些,我喝著還好,可能是年紀大了,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喜歡甜食了。”
艾瑞安有感而發,菲力聽了不許她再講下去,“艾瑞安,不要讓年齡成為我們新的阻礙,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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