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力因為魔王乯丕的建議，而將眸子轉向了艾瑞安，她記不起前世，認不清她曾對他造成的傷害，甚至連她垂死時痛徹心扉的誓言也徹底忘記，若是她像她找不回的記憶一樣消失，那么，他也許可以試著忘記這一切，連同關于她的一切，都塵封在這座本不該存在的水晶宮里。

    他曾身為魔王的嗜血秉性滕然而起，專注于艾瑞安的眼眸也變得猩紅殘忍。

    艾瑞安海藍色的眸子里倒映著魔王乯丕的身影，她可以感受到來至靈魂的向往，看來這里真的是個喚醒記憶的好地方，艾瑞安想著，上前幾步，站在了乯丕面前。

    “我記得你”艾瑞安說著，“可是我也只是記得你，其它的就想不起來了，看來，你并不那么重要，否則，我怎么可能對你只有這一點印象呢？”艾瑞安像是自言自語，“哎，男人，還真是有夠麻煩”

    突然的一句吐槽，魔王乯丕的笑容卻就此凝固在臉上。

    “你很失望吧，比菲力的失望恐怕還要多那么一點點，想想一個深愛著你的人，竟然誓永遠都不要再記起你，然后去真心真意的愛上別人，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艾瑞安的問話和尖刀沒什么區別，扎了魔王乯丕一個透心涼，他怔愣地看著她。

    “我看你是完全記了起來，只不過守著菲力不敢承認而已”

    乯丕勉強牽動嘴角，他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嘴巴咧得和丑畫出來的嘴一樣可笑，“菲力，你們之間恐怕連信任都不復存在了吧。”

    無數個要殺死艾瑞安的瘋狂念頭涌向菲力，他竭力控制著，忽然現這個念頭不是來自于乯丕的嘲諷，他將目光投去到水晶棺里的啟思身上，是他出的怨念，干擾著他的思想，殺死艾瑞安，乃至斤斤計較前世的種種，其實都是啟思暗中傳遞給他的一種妄想。

    “這是夢，艾瑞安，我們該醒來了”菲力訥訥地說著，有種魔力在他的話音里擴散。

    乯丕隱隱露出擔憂的神色來，他看起來很怕菲力講出這句話。

    “菲力，拿著它”

    一把雪亮的匕出現在乯丕手里，他將匕果斷塞給了菲力，然后從齒縫中擠出話來，“殺了她，菲力，殺了艾瑞安，讓你的所有痛苦就此結束。”

    手上傳來冰冷堅硬的觸感，菲力從啟思的身上抽回目光，看向手里握緊的匕，他神色茫然地再度看向身側的艾瑞安，如同被催眠般的眼神，直直地落在艾瑞安的胸口。

    菲力被記憶和恨攪亂了心智，他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乯丕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急不可耐地催促他實現愿望。

    艾瑞安從菲力的目光中看到了癲狂，天使和魔鬼在奮力廝殺，到了最后，天使染了魔鬼的血，魔鬼拔光了天使的羽翼，覆蓋著虛妄的塵埃，被愚弄得只盼著同歸于盡。

    “菲力，你醒醒！”艾瑞安大聲叫著，她清楚地明白，菲力自從踏入水晶宮后，便沒有再醒來過，他失了控，如今受乯丕蠱惑，除了殺死她的念頭，恐怕再沒有其他念想。

    對，對于她和菲力來講，這些是事實也是夢境，可是要怎么從深眠的夢境里醒來呢？艾瑞安焦急地思考著。

    “快，殺了她”乯丕的夢魘異能分外強大，蠱惑的力度完全將菲力操控住了。

    面對步步緊逼的菲力，艾瑞安不住退后，直到身子抵在一根大殿上的柱子。

    “不，你不會殺死我的。”

    艾瑞安眼中溢滿了淚水，匕銳利的尖部不住在她的眼簾中放大，她的輕語無法到達菲力耳際。

    “艾瑞安，求我，求我救救你”

    乯丕站在菲力身后，悠然地提醒著艾瑞安，“要快否則，你的菲力就要殺死你了。”

    乯丕的眸子里滿是陰冷，一點感情也沒有，艾瑞安看著他，心里居然泛起一絲甜蜜，那是屬于前世艾瑞安的感覺。

    “我當初是眼瞎嗎？為什么會愛上你？”艾瑞安失望地搖搖頭，露出個釋然地笑來。

    她不屑于他，乯丕驚覺到不對，“你要干什么？”

    艾瑞安沒有說話，她迎向菲力握在手里的匕，當利刃刺破她的胸膛時，她依然在笑，鮮血淋漓灑落地面，濡濕了她的衣衫，也噴濺在了菲力的手上、臉上和身前。

    狂熱的眸子恢復清醒，菲力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大叫著扶住癱軟下來的艾瑞安。

    “菲力，快醒醒”艾瑞安虛弱地喊著。

    醒醒？菲力再度感到茫然，他已經醒了，他知道自己傷害了艾瑞安，也明白艾瑞安是愛她的，至少這一輩子她對他的愛至死不渝，可是還要怎么醒過來呢？他想不通。

    “忘記前世，珍惜今生”艾瑞安說完，吐出一大口血來。

    “對不起，艾瑞安，對不起”菲力惶恐地為艾瑞安擦去嘴邊血跡，但是有更多的血順著嘴角滴落。

    “我忘不了，怎么辦？如果我連前世都忘了，那么啟思就真的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傻瓜，他正是想你牢牢抓住前世過往，然后在痛苦中永生永世的活著，以此來報復我永生永世都要忘記他的誓言”

    “不”菲力心碎地低下頭去，“我只有記起前世才有勇氣愛你，你和厄俄斯有著同樣的外貌，一旦忘記前世，我是不可能全心全意去愛你的，你的皮囊將成為阻隔你我的一道墻。”

    “皮囊真的那么重要嗎？”艾瑞安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可是，如果你死抓住前世不放，我就要死在這里了。”

    菲力還在糾結中掙扎，驀地，艾瑞安的手腕處騰起一條周身冒火的龍來，不由分說，從口里吐出一串烈焰來，頃刻間點燃了啟思和艾瑞安所在的水晶棺，火勢不住在擴大，不但水晶棺被點燃，就連水晶宮，乃至整條愛沁河都開始燃燒起來。

    火光中艾瑞安緩緩地閉上眼，菲力仰天怒吼中，拔出插在艾瑞安胸口的匕，猛地刺向了身側的乯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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