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轉涼,明黃的樹葉隨風而落,撩起了非翎額間的青絲,眼眸淡淡的微挑,似察覺到了什么,臉色出現一絲旖旎。
其實溪月剛才所做的一切非翎都是知曉的,柴房中異樣的狀況他也盡收眼底,他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任由落葉落在身上,也并未起身。
而現在他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落寞,無助的溪月,她的發絲有些凌亂,鬢角有微微碎發隨風搖曳,單手撐著額角,眼神晃動,睡的及其不踏實。
他走進,將溪月抱在懷里,走進長樂閣,輕輕放在榻上,讓她安心睡覺。
長樂閣,他想讓她事事長樂才取的名字,而現在并不如人意。
溪月躺在榻上,猛然間變得不適,額間豆大的汗珠頃刻間落下,顯得十分不安。
而此時不湊巧的是鳳甯的魂體也突然發生變化,情況十分緊急,無法耽擱,非翎變得滿目哀涼,又看了看榻上臉色及其不佳的溪月,不知何去何從
他忽然想起在門外修煉的陌初,將他喚了進來:“小陌,你在這里照顧師妹,為師有件要緊的事情需得離開,只要不讓她出這房門,怎樣都可以。”
陌初還沒說上話,就見非翎頃刻間的消失在房間里。
陌初看了眼榻上的溪月,臉色蒼白無力,如今發絲也已是徹底凌亂,額間頸肩的頭發緊緊貼著,眼眸微緊,嘴里還嘟囔著什么,陌初湊近想一探究竟,卻什么也聽不清。
他將自己的衣袖纏繞,輕輕的擦拭著溪月留下來的薄汗。
忽然聽到榻上人兒喊著:糖蒸酥酪,核桃酥,我要吃,我要吃,給我嘛。
陌初收回衣袖,看了看溪月的嘴唇,又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衣袖。
很是不解,她究竟經歷了什么?臉上是那么的痛苦無助,嘴里竟還想著吃的,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寵溺的一笑,想著廚房還有剩下的糖蒸酥酪,便去拿。
離開時想著師傅說的話,如今小師妹還昏迷,應該不會有什么事,就放心的離開了長樂閣。
竟不知這次的粗心大意,將經歷無法挽回的后果。
來到廚房,看見一地的食物碎屑,驚訝一番,這一天他到底錯過了什么,他一臉錯愕的走進廚房左側桌上的一個匣子旁。
其實師傅也最愛糖蒸酥酪,師傅曾教他做過幾次,很好吃,但他不喜甜,便做好封存在這里,時常拿給師傅吃,如今小師妹也喜歡吃,正好派上用場了。
夜幕降臨,月兒正圓,一縷月光透著窗戶照進了屋內,倒顯得寂靜幾分。
榻上的溪月被突如其來的夢境驚醒,還是白日里那張看不清楚的臉,可不知為何變得猙獰可怖,嚇得她從夢中醒來,喘著粗氣。
睜開眼的溪月稍稍緩過神來,望著熟悉又陌生的房間,如今來到這里已經三日,沒有過往的回憶,沒有熟悉的親人,連自己的名字,年齡都不記得,只是平平常常的修煉,不曾遇見什么煩心事。
不過這夢……,她嘆了口氣。
看著窗外月光如水,桃花散落,竟有些失落,她輕輕的在亭間外的小路上漫步,隨著微風輕輕柔柔。
就這樣居無定所的走著,走著,明晃晃的玉佩在她腰間搖曳。
這枚玉佩名喚流云佩,是非翎贈予溪月的,玉佩可將佩戴者的氣息掩蓋,這也是為了保護溪月,不讓她的身份被他人知曉。
走了不知多久,忽然發現前面沒有了路,就想著已經很晚了,該回去了,不然師傅師兄會擔心的。
可當她回過頭,竟發現一條路都沒有,她私下打量著,像是被包圍住了,奇怪,她又是怎么走進來的呢。
帶著疑惑的神色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這里四面八方都被樹圍繞著,根本沒有離開的辦法,她輕輕足尖點地,按照師傅教她的修煉技巧,騰空而起,忽然,又順勢重重的落在地上,她離開地面還沒有幾尺。
猛然間想起師傅曾經叮囑她的話,縉云山中有一處迷霧森林,包圍著縉云山,六界之中,無論何許人也,均無法踏進縉云山,來到此處均同普通人一樣,無法施展任何靈力,里面妖獸眾多,一不小心就會被吞至入腹。
師傅曾將如何出迷霧森林的方法告知了她和師兄。
溪月靠著師傅給她的心訣,漸漸的出了迷霧森林。
稱之為迷霧森林,自然是霧氣很大,常年在縉云山外繞撩,她也是廢了好大勁兒才走了出去。
不過是第一次,難免會出些差錯。
她本想著可以回到縉云山中,沒想到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來到了縉云山外面。
既來之,則安之。
她一腳踏出,發現這迷霧森林外面也是一番曠世奇景,她呼的吸了口新鮮空氣,就興高采烈的蹦跶向遠走去。
還沒走幾步遠,老天爺就好似發起了脾氣,轉眼間晴朗的夜空,隨即變成傾盆大雨。
來不及思考的溪月來到一個山洞旁,洞口由一些怪石堆積而成,看洞口呈現的高度就能看出里面應該會很大。
不會有什么妖獸吧,可就算這樣想已經淋的半濕的溪月毅然決然的走了進去,有妖獸她也不怕。
雖是這樣想,可進去的步伐卻變得小心翼翼。
剛走進洞中,打量著未知的一切,漆黑一片,摸索著找了個墻角的位置坐了下來,疲倦的溪月打算在這里小憩,因為太過害怕并未四處走動,就算有妖獸應該不會欺負她一個小孩子吧,溪月天真的想著,漸漸進入夢鄉。
突然,猝不及防的打了好幾個噴嚏,將自己驚醒,此時的溪月緊緊蜷縮著身子,顫抖著,因為下雨的原因讓夜間變得更加陰冷,毫無防備的溪月最終得了風寒。
由于生病,困意又占據了溪月的大腦,緩緩睡去,而小小的腦袋過于沉重,沒有任何依靠,一咕咚向后倒去。
“嗯!”
突然,在溪月身側一陣悶哼聲想起。
這里有動靜?
一時不察的溪月被猛然驚醒,趕緊站起身,大喊了起來。
“誰,誰,是人,是鬼,我還小,千萬別吃我啊!”
她沒有見過人,亦沒有見過鬼。
她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師傅和師兄是什么呢。
對了,自己又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此時穆云琛也從昏迷中醒來,捂著被溪月撞到的傷口,他忍俊不禁:“原來是個毛丫頭,鬼叫什么,不怕把妖獸引來。”
溪月聽到一個虛弱無力的男孩的聲音頓時放松警惕。
但被叫毛丫頭卻很是不爽,雖然她還很小,但就是不爽,他憑什么叫她毛丫頭,他都看不清自己的長相就叫毛丫頭也太沒禮貌了。
剛想發泄回去,額角竟有些濕漉漉的,伸手一模,還有些黏糊糊。
是血?
不過黑漆漆的溪月并不知道是什么,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而此時溪月感覺山洞中突有一點光亮,而且慢慢變得越來越廣,幾乎快要照亮整個山洞。
她湊近,突然出現一張變大的臉在她面前,是穆云琛。
嚇得她蹲坐在地上,頭突然間疼痛起來,晃了晃腦袋,剛才穆云琛的臉竟讓她一下看到了夢中的那張臉,雖然還是模糊的,但比之前卻清晰了不少,雖看不清真實樣貌,但這已經讓溪月喜出望外了。
只要受到驚嚇就能看到那張臉嗎?
不過此刻溪月回憶著剛才那張男孩的臉,面若中秋之月,如破曉之花,鬢如刀裁,眉若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但氣憤的溪月并未有心情欣賞這張美如畫的男孩的臉,走到穆云琛面前,居高臨下:“喂,你誰啊,為什么出現在這里,真是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穆云琛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的女孩。
他怎么她了,是她將自己弄傷了好不好,她反倒還來怪他。
溪月看清洞中飄拂著的夜明珠才反應過來,她仔細打量著穆云琛,見她不說話剛想開口,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時又緊閉雙唇,又摸了摸自己額間上的粘稠物,才發現那是什么,一股愧疚之感涌上心頭。
她尷尬的笑了笑:“你的傷?”
她試探性的問了問,而穆云琛壓根沒有搭理她,闔著眼,閉目養神。
她嘆了口氣,蹲在她身旁,次啦一聲,撕下自己的裙角,將被自己弄傷的手臂一圈圈的捆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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