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云小北私下還是愿意這樣稱呼大夫人，她覺得比一聲“母親”來得親切。“從前女兒有許多地方不懂事，多虧娘的寬容才沒人和我計較。現在我也想通了，身為娘的女兒，我怎么能讓娘為難呢。”

    大夫人欣慰地看著云小北，眼睛中帶著動容，道：“我的如煙長大了，懂事了，娘聽了這話不知道有多開心。”

    大夫人握住云小北的手，說道：“傻孩子，只要你開心，娘就滿足了，切莫為難自己啊。”

    短短的一句話，令云小北覺得心頭有一股暖流劃過。恐怕這天下間，只有母親才會這樣真心真意待自己。

    云小北回到自己的綺煙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望著天空出神。她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暖人的陽光了…既然回來了，她定不會再做前世那個任人欺負的傻瓜！

    云小北在府中呆了三日，也開始慢慢習慣這樣的生活。每天除了要向老夫人和母親請安，其余的時間便由自己支配，練練字，讀讀書，一天也就過去了。

    不過今日一大早下人就傳話過來，說是將軍傍晚時分要回來。鎮國將軍鳳晚楓，也就是云小北的父親，前些日子被皇上派去巡視邊境，足足用了三個月的時間，隨他前去的還有二公子鳳然。

    鎮國將軍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鳳少聰，人如其名，聰慧過人，三歲能文七歲能武，為人正直且武藝超凡，被當今圣上封為撫遠將軍，在曲梵的東邊鎮守國土。

    小兒子鳳然雖沒有兄長那樣出眾，卻也頭腦靈活，心思奇絕。鳳晚楓就是擔心這個小兒子小聰明過甚，聰明反被聰明誤，才帶他出去歷練。這兩個孩子都是大夫人所生，所以對云小北一直照顧有加。

    云小北在心里盤算著，如果不出變化，今天應該是那個人露面的時候。想到這里，恨意就忍不住在心中翻滾。

    果然，傍晚鳳晚楓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一對母女。這個消息一下打破了府中的沉靜。下人們議論紛紛，連主子們也坐不住，抱著不同的態度。

    大夫人與三位姨娘早已在老夫人的文香院落座，幾位小姐也紛紛趕來，想要弄個究竟。不多時，鳳晚楓和鳳然父子倆走進客廳，身后還跟著那對母女。

    父子二人向老夫人行禮，“母親，兒子回來了。”“鳳然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一抬手，滿意地說道：“快別多禮了。瞧瞧鳳然，隨你父親出去一趟，人也精神了不少。”

    鳳然嘿嘿一笑，走上前端了一杯茶遞給老夫人，道：“祖母，孫兒在外面也很惦記您呢，還特意在外面尋了一本佛經帶回來給您。”

    老夫人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笑道：“就數你會說話，小滑頭！”

    這是二小姐鳳初云沉不住氣，開口問道：“父親，她們是誰啊？”

    話一出口，廳室內一片寂靜。老夫人不悅地掃了鳳初云一眼，嚇得她趕緊低下頭。這種問題可不該由一個女兒來問，哪有女兒質問父親的道理？不過老夫人并未出聲訓斥，顯然是在等鳳晚楓給出一個解釋。

    鳳晚楓略帶愧疚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解釋道：“回稟母親，這個女子是兒子早些年在外面結識的，兒子收了她做妾，后來就有了這個女兒。”隨后他看了身后的母女倆一眼，道：“你們過來拜見老夫人。”

    那女子款款走來，同女兒一起跪下，恭敬地說道：“民女曹氏與女兒鳳語蓮拜見老夫人。”

    “荒唐！”老夫人面色一沉，道：“萬楓你也糊涂！堂堂的鎮國將軍居然養了外室，傳出去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大夫人雖然心痛萬分，可看見老夫人動怒，還是柔聲勸道：“老夫人莫要生氣，當心身子。”

    鳳晚楓見到老夫人生氣，立刻跪下道：“兒子不孝，惹得母親生氣。”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兒子這次巡視邊境時順路去探望她們母女倆，才得知她們二人經常被鄰里嫌棄，兒子于心不忍，才將她們母女接回，望老夫人恕罪。”

    鳳晚楓這話不假，在曲梵，大戶人家的外室經常被普通百姓瞧不起，百姓認為這些女子品行不端才會做外室。尋常百姓尚且如此認為，更何況那些有身份的人呢。所以外室的地位連普通人家中的侍妾都不如。畢竟侍妾是光明正大納進家中的，而外室是見不得光的。

    眾人各懷心思地坐在椅子上不吭聲。老夫人平復了一下心情，隨后道：“你都將人領回來了，可有什么打算？”其實老夫人心中也很糾結。鎮國將軍的身份貴重，若是留下這對母女難免會遭人話柄；若是將她們趕出府去，又顯得太過無情，真是難辦。

    鳳晚楓看著老夫人，說道：“請母親抬了她們的身份，留在府中吧。”也就是說，要讓她們脫離外室的身份。

    老夫人皺起眉頭，沉思片刻，道：“這件事情也得聽聽你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明明可以直接做主，但還是先問過大夫人的意思，很明顯不希望委屈了大夫人。

    大夫人聞言，按捺住心中的酸楚，說道：“既然曹氏已經育有女兒，也算是于家室有功。如果老夫人不反對，就把曹氏抬作姨娘，她的女兒也是小姐了。”

    鳳晚楓感激地看了夫人，妻子的氣度著實讓他感動。

    “不妥。”老夫人搖頭說道，“一個外室進府本就不光彩，何況抬作姨娘，你要讓其他人怎么想。”

    二姨娘看老夫人也反對，心里暗自高興，揶揄道：“要是外人知道咱們將軍府不分尊卑，讓一個外室進門做姨娘，恐怕有損將軍府的顏面。”二姨娘心里想，要一個外面跑來的狐貍精和自己平起平坐，還帶來一個要分嫁妝的女兒，怎么可能！

    云小北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里冷笑，不是反對就能阻止她們進府的。光看這對母女楚楚可憐的樣子她就知道爹一定會心軟。既然如此，在爹面前賣個好又有什么不好的？

    “老夫人，既然母親不介意，您不如讓她們二人進府吧。”云小北是時候地出聲，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云小北見老夫人不解地望著自己，繼續解釋道：“讓她們進府，一能避免外人說咱們府中不近人情，二能展現老夫人的寬容之心，三能體現母親身為大夫人的大氣與包容。而且她們母女二人無所依靠，曹氏的女兒也是老夫人的親孫女，您舍得讓她流落在外嗎？”

    二姨娘聽著云小北的話鼻子都快氣歪了，沒想到這大小姐竟然能裝出如此大度的樣子，難道她不知道讓這個女人進府是給大夫人添堵嗎？

    “是啊，如煙說的在理。”大夫人也開口說道，“我身為將軍府的大夫人，不能看著將軍的骨肉流落在外啊。”

    老夫人嘆了口氣，一擺手，道：“唉，罷了。晚楓，你有你個好妻子，可不要辜負了她。都起來吧”

    鳳晚楓起身道：“多謝母親，多謝夫人。”回頭向曹氏招了招手，“你們快過來拜見夫人。”

    曹氏協女兒走上前，對著大夫人一拜，道：“曹氏拜見大夫人，大夫人有禮。”

    葉氏親自攙扶起二人，道：“曹氏，以后你就是府中的五姨娘了。不知道鳳語蓮今年芳齡幾何？”

    鳳語蓮乖巧地答道：“回稟母親，女兒今年十七了。”

    大夫人點點頭，對她說：“你比如煙還要大兩歲，按年齡說你應該是大小姐。可是你并非嫡出，又是半截入府，所以把你排為五小姐，不過你仍是她們的姐姐，你可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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