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公主猛地倒抽一口涼氣,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大口大口貪婪呼吸,好像溺水的人重新浮出了水面。
視線漸漸清晰,眼前燈火搖曳,燭光透過紫色的素紗照進來,朦朦朧朧。
“公主?”
新平公主猛地一驚,回頭望去,目露戒備。
游娘一手拿著油燈,披著衣服,在紗帳外頭叫她:“公主,可是做了噩夢?”
新平公主捂住狂跳的心臟,看看上面,看看四周,看看背后,又看看游娘。
慢慢地,她平靜了下來,點了點頭。
游娘把油燈放在旁邊的架子上,掀開簾子:“公主,可要喚裴夫人來?”
新平公主擺了擺手:“罷了,她好不容易睡下。”
游娘蹙眉道:“那我守著公主。”
她搖頭:“無事了,你去榻上睡吧。離得又不遠,我叫你你再來。”
游娘坐到了腳踏上:“公主便睡吧,我先等公主睡下。”
新平公主喘了口氣,但怎么也躺不下了。
她說:“那我先坐一會兒,你陪陪我。”
游娘應下了,趕緊去拿衣服讓新平公主披上,省的著涼。
主人醒了,寢殿中頃刻燈火通明,侍女們悄聲穿梭往來,熱茶和點心頃刻備好。
游娘給新平公主端了茶來,喝了兩口,新平公主突然感到一陣難忍的饑餓。
正是在夢中曾經(jīng)感覺到的,仿佛餓了好幾天似的,腹內(nèi)空虛到扭曲。
她趕緊吃了兩口點心,游娘一看這是餓了,叫人做好消化的湯粥來。
正忙亂著,門就被敲響了。
“公主可是睡不好?”
裴縉君來了。
她格外憂心,一進來就問。
新平公主一看這張臉,立刻就精神煥發(fā),百病全消,一直壓在心頭的緊張恐懼,也漸漸消散了。
她緩緩吐了口氣,搖頭道:“無妨。”然后想起來裴縉君來的這么快,肯定是沒睡覺,沉下臉來,“怎么還沒睡?是新送來的書又叫你放不下了?”
裴縉君笑道:“今天天氣好,想趁這時節(jié)看看星象。”
新平公主道:“這可不早了,你慣常又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怎么能熬夜……”
突然一陣喧嘩傳來,游娘皺眉去看。
一個小丫鬟嗚嗚地低聲哭:“我、我也不知道這裙子怎么臟了……”
慣著她的大丫鬟說:“噤聲!哭哭啼啼,怎么叫你侍奉公主!”
游娘過去兩個人就不敢說話了,小丫鬟憋著哭聲不敢放,身子都一抽一抽的。
游娘去看她們說的那裙子,緗色裙,繡金線牡丹,一看就不高興了。
這是公主自己點名要的花樣,從戰(zhàn)亂的燕國搶過來的頂級繡娘,布料昂貴不說,關(guān)鍵是一年只有兩匹,污了便不能再得。
眼看這下擺灰塵密布,甚至還有掛絲,骯臟不堪,活像是被穿著摸爬滾打了好久似的,顯然是廢了。
公主還沒穿過一次呢!
游娘看了一眼管衣料的那丫鬟,那丫鬟知道自己辦砸了事,此時正瑟瑟發(fā)抖。游娘道:“自去領(lǐng)罰。”
新平公主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突然心中一動。
她向來是不管這些事,可今天,她卻因著別的原因,不得不出聲:“游娘,什么裙子,拿來叫我看一眼。”
游娘聽了,立刻親自捧過來。
新平公主打眼一看,心中一驚。
這裙子,是她在夢里穿著的。
定睛一看,還能看到她自己在那灰塵密布的房間里,四處躲藏踩上的腳印。
那夢竟不是夢?
她心中一寒。
裴縉君看了看那裙子,不作聲,門外燈影搖晃,有個小丫鬟進來,對著新平公主跪下:“公主,黎將軍送了三百里加急信件。”
新平公主顧不上多想,伸出手來,經(jīng)過游娘傳遞,把加急信拿到手里。
她上下掃視一圈,冷笑:“馮擒虎又不老實,竟然想占地稱王了。這是看著自己分量不夠,想做出大事來迎娶你了。”
裴縉君聽在耳朵里就笑了。
新平公主把信往桌子上一扔:“游娘,寫信告訴黎樾,打。不過不要傷筋動骨,讓他知道我不愿意就行了。”
“蕭磐陸鮮這兩個也動一動,把燕國給我拿下來。跟秦釗說好,打下燕國,分他一半。”
游娘應了聲,把裙子先放到一邊,寫信出去。
裴縉君在旁邊總是笑:“公主,真要把燕國分秦釗一半?”
新平公主也笑了,低聲道:“先打下來再說。秦釗想伸手,就讓他試試爪子有多硬。各憑本事吧。”
說說笑笑之間,新平公主“夢中”那些恐怖離奇的事,像晨露一樣稀釋了。
新平公主還很忙,她還得忙著搶地盤,忙著在這亂世中爭霸天下。
——
沈淑寧從丹鳳宮醒過來。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自己懷里緊緊抱住的紫色斗篷。
她往后一退,又碰上了一個硬棍。
回頭一看,竟然是“棒球棍”。
由于她的劇烈動作,那棒球棍落到地上,發(fā)出了鐺啷啷的響聲。
她神思恍惚,依稀記得,自己在夢中最后的關(guān)頭,在一片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四處尋找,徹徹底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力。
她還記得自己被操縱了身體之后,對著新平露出了笑。
可誰又能想到,最害怕的不是新平,是她自己呢。
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是最可怕的事情。
她回過神來,屋子里已經(jīng)站滿了宮女。
“皇后娘娘。”
宮女叫她。
沈淑寧抓著斗篷坐起來:“都散去罷,莫要都擠在這里。”
大宮女便把大部分人都遣散了。
她把沈淑寧扶起來,被她手里的斗篷嚇了一跳:“娘娘,這是何物?”
沈淑寧沒回答:“好好打理了,收起來。”
大宮女不敢多問,按照吩咐把斗篷接過來。
沈淑寧下床,手里握著棒球棍,對著蠟燭來回的看。
這絕對不是夢。可這到底有什么契機?沈淑寧想不透。
過了一會兒,韓子瑜來了。
她身上穿的是帝王常服,卻是女式的款式。她身后還跟著好幾個太醫(yī)。
“夫人,太醫(yī)來了。”
沈淑寧就知道,這是韓子瑜以為她身體不好,晚上難受到睡不著了。
但沈淑寧接受這份好意,伸出讓太醫(yī)號脈:“娘娘可是受了涼?”
沈淑寧面露驚訝。
在“那個地方”的確曾經(jīng)覺得挺冷,但自從在丹鳳宮醒過來,就沒了感覺。這樣太醫(yī)還能看出來,實在有點神。
韓子瑜就對太醫(yī)鄭重道:“白太醫(yī),皇后的身體就交給你了,千萬不能讓她有半點閃失。”
白太醫(yī)諾諾應是,接著就去熬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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